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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挽頤把苟延殘喘的手機揣進羽絨服的口袋裡後,就伸手推開了屋門。
從縫隙里吹進來的冷風讓她瑟縮了一下,也許和發燒有關,她竟覺得今夜的風出奇的寒冷,像夾雜著冰碴,讓她又將衣領拉高了幾分。
等到房門完全打開後,她卻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滿臉錯愕。
屋外是一片白茫茫的寒意,地上和屋頂都積著一層厚厚的雪。雪花飄落,像一層朦朧的霧,隱隱遮擋住視線,給這沉沉的夜色添了幾分寒意和神秘。
下雪了。
可是......現在分明是七月。
就算塔拉津的晝夜溫差大,但七月也是夏天,怎麼會突然下雪?還下得如此大?
她才睡了幾個小時,外面的雪竟然就鋪了這麼厚,且看現在的模樣,並沒有馬上停下的意思。
梁挽頤常年生活在南方,她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雪,如沙如礫,鋪天蓋地地從蒼穹落下,讓她發自內心地恐慌。
她抬起手,伸出門外,便有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掌心,精美的六棱雪花極度對稱,就好似並非是自然產生的,而是由某種精密的機器生產而出的。
機器......
這個突然從梁挽頤腦海里冒出的詞語讓她愣了一下,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此時想到機器,是因為睡前一直在思考黃采芹的日記,所以下意識就往這方面想了嗎?
不對,她不覺得這是巧合,因為思想和知識都是活著的,這個想法絕不是她主動產生的,而是自己找到她,從她的腦海里冒出來的。
梁挽頤握緊了拳頭,掌心的雪花便化成了冰涼的水。
因為停電,外面沒有光亮,一片幽深的黑。一座座木質小房子站在黑夜中,顯得死氣沉沉。
梁挽頤不得不掏出岌岌可危的手機,打開手電筒。
她深吸了一口氣,拉起羽絨服的帽子,一腳踩進雪地里向民宿大堂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說:
評論前五十發紅包。
男主應該快出場了,但也不是很快,還有段劇情。
第30章 ③O
鞋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雪夜裡卻顯得格外刺耳。
鋪滿雪的地面不太好走,每一腳踩下去都會微微下陷, 既借不上力,又讓人覺得累。
梁挽頤一手拿著打著手電筒的手機, 另一隻手揣在兜里, 很快伸在外面的那隻手就凍得冰涼。
寒冷像一張咬人的嘴,順著她的衣領死命往裡鑽。她所住的小木屋距離民宿的大堂並不遠, 但這麼直愣愣地衝進雪裡,她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
沒辦法, 手機快撐不住了, 又遇上停電,她出門前還專門看了一眼, 沒信號, 電話打不出去, 也上不了網,根本聯繫不了別人。這種情況下,她要是因為發燒太嚴重陷入了昏迷,死在屋裡都不會立即被人發現。
手電筒的光照不了太遠,只把附近一小塊的雪地照得一片慘白, 兩側的小木屋像睡著的巨獸, 在黑暗中眯著眼;更遠處,便是幽深無邊的夜, 如能吞噬一切的深淵, 令人膽寒。
梁挽頤安慰著自己, 這些小木屋應該都沒人住在裡面, 不然也不會這麼安靜, 這家民宿的入住率本就不高。
她來這裡之前根本沒料到七月份竟然還能下大雪,因此只帶了一件厚羽絨服,下身還穿著夏天的薄牛仔褲,她冷得不住發抖,臉頰和額頭卻仍舊滾燙。
趕緊走到吧......她心裡催促著,手機卻在這時突然閃了一下,緊接著就自動關機了。
霎時間,四周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其實原本沒有這麼黑的,若她一直處在黑暗中,仍能借著不知從哪反射來的光勉強看清前路。但她打著手電筒走了一段,早就適應了手電筒那略微刺眼的光芒,如今光突然熄了,她便徹底失了方向,陷在未知的黑暗中。
大概是因為周圍實在是太安靜了,靜得好像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的心底生出了一種克制不住的恐慌,就好像她會永遠被遺落在這份寒冷而無邊的深淵中,再見不到陽光。
梁挽頤深吸了一口氣,抬腳朝著印象中的方向走去,等靠近了民宿的大堂,應該會有光線,她就能找到方向了。
大雪天的,還停電,她不可能站在原地等天亮。
鞋底一下下踩在厚雪上,梁挽頤走了好半天都沒有看到預想中的光線。難道說,只有她一個人注意到了下大雪還停電了嗎?海哥還在睡覺?蕭野今天晚上也恰好沒工作?
還是說,她不知不覺走錯了路?
人在黑暗中是無法判斷方向的,甚至無法保證自己一直在走直線,當懷疑播下種子,便會迅速生根發芽,這讓梁挽頤的腳步越來越慢,最終停了下來。
可是不對啊,路只有一條,兩邊都是小木屋,她要是走歪了,應該一頭撞在旁邊的木屋上才對。
梁挽頤緊張地伸出手,向自己的身旁摸去。
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她下意識放輕了呼吸,緊張起來。
因為什麼也看不見,她有那麼幾個瞬間生出了一種茫然無措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所站之處已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世界,而是一片未知的虛無,看不見盡頭。
這突生的心理甚至讓她覺得被她踩在腳下的雪也變得古怪了起來,似是活了一般,緊緊吸附柱了她的腳掌,讓她難以繼續抬腳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