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哦。」我把被子扯下去一點點。
我媽又說:「有你最喜歡的紅燒肉和油燜大蝦哎。」
「我真的不想吃……」我有氣無力。
屋裡的燈被「啪」一下打開,我媽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雙手捧起我的臉:「你怎麼了?肉都不想吃了,肯定有大事!」
「……」
還真是我了解我……
大事嗎?
我迷迷糊糊地想,算是大事吧。
畢竟,是我大學經歷的第一次表白哎……
「不對,奕奕。」媽媽的語氣終於沉下來,「你是不是發燒了?」
我也覺得我臉上有點燙。
剛才我媽伸過來的爪子冰涼,我反而覺得很舒服。
我慢吞吞地說:「可能吧。」
然後就是測體溫,喝熱水,老老實實地喝了半碗粥,躺進被子裡。
「37.5,還好不是很高。你睡一會兒吧。」
說完,媽媽把燈關了,輕輕掩上房門。
說來奇怪,不知道自己發燒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一切正常。
但一量出有燒,我立刻渾身酸痛,犯起困來。
足足休息了兩天,才稍微好轉一點。
第三天,我終於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再休息一天唄?」老爸坐在沙發上看手機,抬起頭來。
「今天朋友新店開張,我答應了要去的。」
我開了浴室的暖氣,洗了個澡。
當然不是因為要見薛子揚。
而是……
發燒一晚加臥床,已經蓬頭垢面的我,實在不好意思出門啊。
我提前了蠻多出門的。
結果,到了工作室,才發現我是最晚的那個。
屋裡開著暖氣,裡面有十幾個人,各自寒暄笑鬧,遇到需要幫忙的地方就搭把手。
說是開張,其實並沒有什麼儀式之類的講究。
最後,大家圍坐在桌邊聊天吃東西。
由於某些原因,我錯過了一露面就把花交給薛子揚的機會。
這會兒才硬著頭皮走過去,把花束遞給他:「開張大吉啊,師……師兄。」
「噗……」他像是輕輕笑出了聲,不知道是笑我叫他師兄,還是笑我真的送了花。琢磨不透的意思。
我又氣又惱,但對著他又不好意思發作,連忙趕快入座。
只剩下兩個空位。
我挨著捲毛師兄坐下。
特地跟阿辛師兄這個八卦製造者拉開了距離。
但是我完全忘了思考,剩下那個座位是誰的……
直到薛子揚拉開我身邊的椅子。
四周突然變得很安靜。
阿辛笑得很肆意。
有人拿了幾瓶果酒過來。分散放在桌上。
「師妹師妹,晚到自罰三杯!」捲毛大概被阿辛傳染了,也熱愛起鬨,拿著瓶子就要給我滿上。
我擺擺手,聲音還有點瓮聲瓮氣的,「我感冒了,還在吃消炎藥呢。」
「啊,看不出來啊,師妹你氣色這麼紅潤!」
「……」
那是因為我小小地化了一個妝啦。
不過,我拒絕接茬。
「感冒了?」只有薛子揚才找對了重點。
我點點頭。
他起身給我倒了杯熱水,然後十分自然地在我身邊坐下。
四周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我覺得,端著板凳等戲看,可以很好地形容此刻其他人的狀態。
「師妹什麼時候感冒的啊?」阿辛師兄突然問。
我沒多想;「三四天前吧。」
「哎?三四天前?」阿辛師兄極為誇張地說,「那不就是你去子揚家探病的時候嘛?」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會傳染感冒的事情啊!」
「嘿嘿嘿嘿嘿……」
我:「……」
「起開,」薛子揚抬手撞了他一下,「別丟人。」
大概是怕我臉皮薄,大家很快就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了。
談起了他們各自的工作,以前的生活,慢慢地就有人紅了眼眶。
薛子揚沒說太多的話,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我懷疑他都要喝醉了。小幅度地,提醒了一下他。
他淡笑:「我有數。」
聊到差不多,大家打算聚個餐,然後下午去唱K。
大撥人先去點菜,阿辛、我,還有薛子揚留下來,稍微整理一下工作室。
薛子揚上樓去了,阿辛扯扯我的袖子,用一種十分老媽子的口吻說:「師妹啊,不瞞你說。子揚這個人,其實挺慘的。」
我眼皮一跳,心說這又是一個什麼新的套路?
誰知,阿辛師兄這回卻沒有開玩笑。
「大二那年吧,我們寢室四個人,說好一起開工作室。你也看到了,今天來的只有三個。剩下那個,你猜怎麼了?」
我無端起了層雞皮疙瘩,「怎麼了?」
「賺大錢去了。」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含著莫大的諷刺,「那個人叫胖子。工作室主要是他跟子揚在撐。快畢業的時候,他偷了我們工作室的所有原稿,包括創意雛形……投奔了別的地方。」
啊,怪不得。
怪不得那天站在美院石階上,薛子揚提起那個一起創業的朋友,眼底有那麼多的諷刺意味。
「其實,新開這個工作室,我們壓力也很大的。尤其是子揚,他前段時間感冒,就是因為在這兒睡了一晚上……」阿辛師兄絮絮叨叨地說著,「雖然呢,我很想撮合你們兩個,但你實在不喜歡他我也沒辦法……就當看在阿辛師兄的面子,你這段時間多陪陪他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