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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演一場戲,需要挑線手、板胡師、鼓手和兩三個唱手。戲台子搭起來也簡單的很,找四根長一點的椽,用小椽架頂,空出前方舞台位置,放一張亮子。現在板胡師和鼓手可以坐到舞台後方,不像以前坐到皮影戲台下頭。」
林秀聽得認認真真,指著幾個同學對王鳳講:「阿姨,我們有會拉二胡的,有學校鼓樂隊的,但是需要訓練呀!」
王鳳笑著說:「這不難,我可以介紹你們老師。」
藍寧在一邊聽得仔細,看著大學生們熱情洋溢的面孔,自己也受感染,想起往事歷歷,不禁唏噓。
有客人進來看貨,學生們讓開了位置,王鳳開始招待。
客人問:「如果我要在家裡玩皮影戲,怎麼玩?」
林秀機靈透頂,講:「您找四根木棍子,買一張張子掛著,後面裝一根支架就可以演了。不過沒有配樂,但是現在設備多,用錄音機配樂呀!」
她說得活靈活現,客人真把她當成個小行家,連王鳳都聽得點了點頭。難得這樣觸類旁通。
藍寧心中一觸,有了些想法。
客人挺喜歡王鳳的貨色,當下就買了幾隻,林秀想要為客人包裝,被張星宇拿了過去。張星宇手勢很巧,一忽兒就紮好了包裝紙遞給客人。
王鳳不住嘆:「要是我找兩個像這大學生一樣醒目的幫手就好了。」
藍寧在大學生們道別的時候,也向王鳳道別。她攜著林秀一同出去。
林秀是個樂天派,今朝學到一手,興奮不已。這個年紀的大學生就是一塊潛力無限的海綿,不停吸收。
藍寧心想,自己也有過這個當初,不禁慨嘆。
她問林秀:「你們排的劇到底有什麼名堂?」
林秀一五一十答了:「我們學校今年是建校一百周年,藝術節做的很隆重,會有媒體來報導呢!咱們話劇社的就想搞些新花樣出出鋒頭,這回暑假大家都不回去了,一起策劃這個事兒。」
「準備怎麼演呢?」
「我們要演大話三打白骨精,有神仙撐腰的妖精都被神仙收了去了,沒神仙撐腰的妖精都被猴哥一棍子打死了,是不是特別有諷刺意義?」
這話特別像某人會生出的念頭。
「誰寫劇本?」
林秀狡黠笑了笑:「我們找了大大有名的外援。」
「他是不是還肯給你們在報紙上寫文章做預熱宣傳?」
林秀氣餒了:「哎,藍姐姐,你怎麼這麼精啊!」
藍寧笑吟吟問:「你肯不肯打個暑期工?」
「固所願也。」林秀摩拳擦掌,興奮起來,「我再介紹一個小工行不行?那個張星宇也在找工作呢!」
藍寧講:「行啊,你明天帶著你的小同學一道去王阿姨店裡報到吧!不過我還有個附加條件。」
林秀積極地講:「姐姐你說。」
「幫我想個皮影劇目,我想下個月在一個私人派對上演,你們這些小同學一起來操練一遍,所有道具我來搞定。」
「什麼劇目?」
「你回去上網查查制壺大師邵大亨的故事,改天我找你溝通一下,行不?」
女大學生很樂意,自信滿滿地答應下來。
藍寧也很滿意,她為自己的新點子感到興奮,也像林秀一樣,想要摩拳擦掌了。
生活之中,處處都有策劃。她想她在下午喪失的那些氣力,又回籠了些。
回到家裡頭,關止正穿著背心短褲拖地板,實在夠自覺。不過手勢實在不怎麼樣,拖地板拖的像在跳舞,尤其他還自得其樂地哼著小曲。
「鳳凰山鳳凰山,家有牡丹等我攀。河中鵝呀河中鵝,我山伯真是個呆頭鵝。」
藍寧從他手裡搶過拖把,搖頭嘆氣:「你是夠呆的,拖地板拖成這樣的鬼畫符,簡直是給我增加負擔。還是把衣服收了疊了吧!」
關止抗議:「你在打擊勞動人民的工作積極性。」
「勞動人民工作的時候絕對不跳舞。」
關止只得拿了衣服叉去收衣服。
藍寧講:「我找你資助的小妹妹到奶奶的生日宴上演個皮影戲。」
關止回頭望一望她。
「就演邵大亨的故事。」
關止抱著胸看住藍寧。
藍寧問:「這點子可以拿幾分?」
「藍寧,你以後可別跟我搶生意。」
藍寧攤攤手:「現在要搶也沒的搶,我們處境堪憂。」
「『力達』停產了,全國產品下架的通知明天會發到各渠道商,各地電視台廣告停播。」
藍寧停手,握牢拖把對著地板,嘆氣。
名譽如山倒,便是如此快。
所以世人才會說,要愛惜羽毛。
關止推一推藍寧手裡的拖把。
「我好歹也是鬼畫符,你壓根就成了一個感嘆號,都不動的。」
藍寧說:「你安排林秀演皮影戲,這個彎子繞了這麼大,不過借力打力的時機剛剛好,連名牌大學的百年校慶都利用上了。」
關止握著她手裡的拖把,笑。
哪裡是他的對手。他想好的,付諸實行,利用各種資源,最後水到渠成。
就如他雖然拖地鬼畫符,最後還是拖完了。
如果世事一日如是,反而好辦。
實情不然。
或者可以說,「時間維度」的情況繼續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