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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抵達單位,羅曼看見她,關切問道:「家裡沒有事吧?你面色不好。」
藍寧拿出化妝鏡一照,臉上掛著兩隻青皮蛋。她苦笑,但還要強自鎮定。
羅大年的秘書招她去總經理辦公室,她一進去,羅大年立刻關好了門,壓低了聲音同她講:「聽說上面查到了關家。」
消息已經開始瘋傳了,很快也許會街知巷聞。藍寧嘆氣,她答羅大年:「昨天公安局已經抓了人。」
羅大年駭異地睜大了眼睛。
他的害怕不是裝模作樣,而是生出真真切切的恐懼。或許他也有同病相憐之憂愁,被同類事件觸發,無法掩蓋自己心中恐怖。
他下意識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
反是藍寧在安慰:「是行政拘留,許多情況需要先查清楚再說。」
羅大年說:「現在外頭傳言很多,謝東順的事情拔出蘿蔔連著泥,連商務部里都有人涉及此案被抓了,這次比劉先達的事情更加嚴重。」
這裡的空氣還是沉重,讓藍寧呼吸益發困難。
一下陷入這樣艱難境地,她體會更加深,她想,關止什麼都沒有對她說過,他到底會面臨怎樣的情狀,她根本無從想像。
她因此心驚肉跳。
羅大年見藍寧魂不守舍的模樣,關切講道:「家裡有什麼意外情況,你可以隨時請假。」
藍寧點個頭,感謝羅大年的諒解。
藍森是在這天下午給藍寧打的電話,藍寧沒有打算讓關家的事情令父母平白擔心,所以也就沒有打電話給父母。
但父親頭一句話,便讓她吃驚了。藍森說:「寧寧,你要有信心,小關早晚會沒事的,最後的調查會還他清白。」
藍寧問父親:「爸爸,難道你知道什麼?」
藍森說:「我不是什麼都知道,但是小關說過,他已經盡力去做了一些事情,但是每個人都要對自己做過的負責任,他沒辦法轉圜的現狀,也只有讓該負責的去負責了。」
藍寧忍不住鼻頭一酸。
關止對自己的父親,竟能推心置腹。這是她所不了解的。
藍森繼續說:「現在關家只有你們一屋子女人了,你照顧好婆婆和奶奶,耐心等待吧!我相信關止的判斷。」
藍寧低聲說:「爸爸,關止什麼部沒跟我說過。」她揚高了聲音,再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就連事到臨頭,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也許作為父親,藍森能夠理解藍寧的苦惱,他勸慰她道:「寧寧,你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好好地把自己應盡的責任當好。」
藍寧問:「什麼是應盡的責任?」
父親答:「作為關止妻子的責任,你們小夫妻之間的責任。你回關家老房子去陪陪婆婆和奶奶。」
『我得見關止一面,我得問清楚他。」她回執地對自己的父親說。
藍寧想,關止被牽連的這些事情,她實在理不出一個頭緒出來。她想到了一個人,立刻就打了電話過去。
岳平川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
藍寧翻箱倒櫃地找名片,終於將岳平川很久以前給她的名片翻了出來,她撥了電話到「一馬平川」公司去。
這是她頭一回打電話到關止的公司。
他們夫妻算不算一對最熟悉的陌生人?藍寧想。而她沒有想過她竟然第一次打電話到關止的公司是為了這件事情。
電話鈴響了很久,才有人接了起來。
藍寧問:「麻煩轉接岳總。」
接電話的是一位小姐,也許是前台。她很遲疑了一下,說:「岳總不在,請問您是?」
藍寧索性答:「我是關止的愛人。」
對方低低「啊」一聲,反問:「關太太?您不知道岳總和關總是在一起的嗎?」
藍寧把電話擱下來,腦中轟然,更加沒了方向。
不單單是關止,還有岳平川,全部牽扯進去。這是怎樣大的一個漩渦?以至於四處都人仰馬翻?
藍寧連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能讓自己平靜。
但這天下班,她還是順從地昕了藍森的話,去了關家的小洋樓。她提前給了王鳳一個電話,囁嚅了一下,然後問:「媽,我要不這兩天到您那兒住一陣?」
王鳳是求之不得的,幾乎立刻就說『好」。
藍寧到了小洋樓,才知道王鳳為何這麼爽快地說「好」。
這裡已不是當初的清爽整潔又神氣的小洋樓了,總是高朋滿座,歡聲笑語。如今的裡頭只剩下寂靜和冷清,風一吹就會生出無端的蕭瑟,人氣也奄奄。
王鳳在客廳里對著三奶奶正傷心,講:「慶國胡天胡地,我就怕有這樣一天,最後還是來了。他還害了孩子,現在這個家,家不成家,老大躲在國外不肯回來,老爺子躺在醫院裡,就剩下我們三個老太婆成個什麼事?」
藍寧不語。
她知道王鳳有滿腔的害怕和不滿要發泄,只有讓她發泄,她才能尋到一個平靜出口。
這個家一夜之間淪落至此,她又能如何呢』
三奶奶在廚房裡,私下同幫她淘米的藍寧講:「好孩子,體諒你婆婆的嘮叼,她除了這以外,沒別的法子了。」
藍寧乖巧點頭。
「這個家只有她肯留下來,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藍寧疑惑地望向三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