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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淮看向溫妍,她微微仰臉看他,面上露出抱歉神情,頓了頓,段淮默默地點了頭,垂下眼,「嗯。」
溫妍微微鬆了口氣,低頭在APP上發起了訂單,北城夜生活豐富,代駕基本都等著晚上賺一筆,不多時就有人接單了。
上了車,代駕師傅開口問地址。
段淮靠著座椅,神情有些倦懶,報了地址,「燕東街19號。」
溫妍覺得耳熟,片刻後反應過來,那不是舊燃嗎?她側過身,看向段淮,男人戴著鴨舌帽,露出微亂的碎發,鼻樑筆挺,唇卻薄,不高興似的抿著,單眼皮垂著,半遮著那雙漆黑的瞳仁。
這樣看著的時候,又多了幾分少年氣。
畢竟才19歲……還在讀大學吧?
溫妍語氣不自覺地柔軟了許多,「段淮,你就住舊燃嗎?」
段淮抬眸,眼睛注視著她,「嗯。」
溫妍有些不解,「是為了方便演出嗎?」
段淮搖頭,沒隱瞞的意思,「剛來北城的時候,沒地方住,趙哥收留了我。後來住習慣了,懶得換了。」
沒地方住、收留……這幾個字眼,很難不讓人往一些不好的方向想。
她本來以為,段淮只是在舊燃兼職,但現在看,她的猜測多半也錯了。溫妍頓了頓,沒繼續這個可能會讓對方難堪的話題,軟了聲音,「段淮,今天的事情,謝謝你。」
段淮面色未動,靜靜地看著她,搖了搖頭。
他垂下眼,聲音有點啞,言簡意賅地,「不用謝。」
「還是要的。」溫妍笑笑,她想了想,說,「你喜歡盆栽嗎?我送你幾盆吧,多幾個品種,照顧得好的話,可以從春天開到冬天……會很漂亮的。」
段淮看她帶著笑意的溫暖眼睛,輕聲說,「我只要一盆就夠了。」
溫妍看他的樣子,仿佛是覺得多養幾盆,會虧待了那一盆茶花一樣,覺得有點好笑,「你很喜歡那盆白寶珠,這麼寶貝?」
段淮沉默了幾秒,點頭,「嗯。喜歡。」
段淮都這麼堅持了,溫妍也不好再推銷自家盆栽了,只想著以後再找機會謝謝段淮吧。
兩人說話間,也到了舊燃門口了,門口是不讓停車的,段淮下了車,溫妍也只來得及和他道了謝,代駕師傅就催她上車了。
看車子開遠,段淮才轉身朝里走。
12點鐘的舊燃,正是熱鬧的時候,之前小小的插曲,似乎沒有沖淡眾人的熱情和興致。酒保看見他,忙叫他,「段哥!」
段淮走過去,酒保就從櫃檯里拿了外賣出來,「你剛剛落下的,放了這麼久,估計都冷透了。」
說起來,酒保也覺得納悶,那會兒段哥明明是來取外賣的,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沒了,還差點和客人打起來。雖然段哥碰到這種女客人被騷擾的事,幾乎都會幫忙,可像這次這麼緊張,完事後還跟前跟後,跟到派出所去,是不是有點太熱心腸了?
這也不像他的性格啊……
有同樣想法的,除了酒保,還有趙平。
看著走進休息間的自家搖錢樹兼台柱子,趙平摸著下巴,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番。
段淮瞥見他,停下步子,「趙哥,有事?」
「小淮啊,」趙平斟酌了半天,頂著段淮淡淡的眼神,還是沒好意思說什麼騷話,頓了頓,「沒事。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段淮沒理會他這莫名其妙的話,看趙平不像有事要說的樣子,走到靠窗的牆角。那盆白寶珠被他安置在專門的木質架子上,花苞還是嬌嫩潔白,月光下純淨得似仙子般。
段淮用指尖輕輕碰了碰花瓣,收回手,轉身去二樓房間去了。
趙平:……
行吧,越來越看不懂這小祖宗了。
孩子大了,心思不好猜了。
第7章
隔天上午,段淮去了附近超市一趟,拎著袋子回來的時候,周樟等人已經到了酒吧。
隊長老大哥瞅了眼段淮手裡拎的袋子,十來瓶李子園,乍一看,還是不同口味的,大概是休息室冷櫃裡的喝完了,去補貨了。
周樟抬手招呼,「小淮。」
段淮走過去,叫了聲隊長,卡座上的屈憑和傅思朗也打招呼。周樟等他們說完,才開口,「小傅昨天考完試了,今天一起練練新歌?」
樂隊四個人,除了段淮,基本都是兼職做樂隊。
周樟主業家庭婦男,他老婆是企業高管、業內精英,周樟跟她老婆屬於早婚,平時除了做樂隊,就是照顧閨女。
屈憑是北城本地人,胡同里長大,從小就一刺頭,高三被爹媽逼著,才勉強靠體育特長生進了M大,結果一進大學,就開始沉迷樂隊,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畢業後找了個健身教練的工作,家裡人看他好歹有個正經工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唯一一個不是野路子的,大概就是傅思朗了。他是正兒八經的音樂學院大學生,老師眼裡前途無量的好學生,大一作為新生代表上台發言的那種,家裡早給他規劃好,等大學畢業就出國讀研,再回國進大學教書育人。
只是沒人知道,里穿一身白襯衫、清貴儒雅的系學生會主席,出了學校,就全然像換了個人一樣。平時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的禁慾系,在舊燃,懶散輕佻,眉眼藏不住的風流,妥妥的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