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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緊閉了半天的總裁辦公室門打開,顧諾賢走了出來,他腳步生風,顯然心情不淡定。宋御立馬起身,跟著他下樓。顧諾賢按下B2樓的數字,是去地下停車場的。
車子駛離公司,宋御看了眼顧諾賢,問道:「咱們去哪兒?」
顧諾賢側頭看向外面,張嘴吐出五個字:「拜訪老丈人。」
吱!
車子猛地一個急剎車,宋御面部表情扭曲了一分鐘…
「您剛說,去哪兒?」宋御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了,單身了二十六年的諾爺去見老丈人!媽的,誰來告訴他他們什麼時候多了個夫人!
夫人還沒追到手,老丈人倒是有了!
顧諾賢冷冷睨了他一眼,那目光高傲又不屑,看得宋御差點以為自己是個傻逼。「貿然前去探望濟公,會不會太唐突了?」宋御吞了口唾沫,斟酌著問道。
又是那高傲霸道的眼神看著宋御,顧諾賢嘖嘖兩聲,懊惱的警告道:「什麼濟公,你得叫紀叔。」
宋御:「…」
這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043、討一個機會
—*—
車子先是開到一家大型超市,顧諾賢一年到頭難得親自進了趟超市,買了一大堆營養品,可苦了宋御。
宋御左右手以及脖子全部掛滿了剛買的各種營養品,來回跑了兩趟才將東西全部搬到後備箱。後備箱裝不下的,全部放進了後車座。
自然,顧諾賢坐到了副駕駛。
兩個人沉默著朝人民醫院開去,顧諾賢凝視著窗外看了千萬遍的景致,腦子裡充斥著許多未解之謎。
紀譜霖是怎麼認識紀若的?
為何要金盆洗手?
紀若怎麼患上抑鬱症的?
她怎麼忘記了他?
…
一系列問題,迷糊了顧諾賢的腦子。
——
午間睡了兩個小時,紀譜霖醒來的時候,房間很安靜。
竹瞳家裡出了事,這兩天暫時不會來醫院,紀若洛彤又去了B市。掃了眼病房,老林被子疊的整整齊齊,東西還在,看來是出去了。
驀然間,紀譜霖感到很孤獨。
活得久了,老了,孤獨總是如影隨形。
宋御敲門而進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一個老人獨坐在病床上,他凝視著窗外,透明的米白色窗簾將冬日暖光抵擋在窗外,老人的目光,孤獨又漠然。
宋御很難想像,當年叱吒整個偷盜界的濟公,頹廢成了這副模樣。當年萬眾矚目又如何,如今竟也成了花甲老人,孤孤單單一個人住在醫院。
人,大抵都是如此,生來無一物,老來孑然一身。
「您好,可是紀叔?」宋御躊躇了少頃,將營養品放在隔壁小床上。
這邊有了動靜,紀譜霖才發覺宋御的到來。老人扭過頭來,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來的臉上褶痕縱生,像是高地起伏的山脈,溝壑縱橫。
紀譜霖下意識眯眼用打量目光掃視宋御,宋御穿著黑色皮外套,卡其色休閒褲,打扮休閒。他冷臉上布滿揮散不盡的寒霜與漠然,那不是刻意的,是天性使然。
男人的眼光,時刻噙著警惕與戒備。
這人,非同一般。
紀譜霖不動聲色收回目光,這才道:「我是,請問你是?」說話間,一片黑影籠罩而來,紀譜霖詫異抬頭,雙仁陡然一縮。本來渾濁的雙眼,在霎那變得驚異。
「你…你是…?」驚疑不定的咋呼聲從老人口中傳出,宋御察覺到紀譜霖的目光停在他的身後,他轉過身來,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顧諾賢。
一身黑色長外套罩住顧諾賢修長挺拔的身體,男人雖然清瘦,卻不顯瘦弱,倒是那鏡片後方的雙瞳隱隱散放著鷹隼銳利的目光,禁錮著他目光所觸及到的每一個人。那冷眸猶如一隻鐵牢籠,讓人移不開眼,脫不開身。
高大挺俊的身姿站在那裡,臨立於天地之間,霸道、倨傲。見到他的那一刻,紀譜霖腦子裡忽然閃過四個字——
閻王降臨!
紀譜霖猛地從床上起身,他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顧諾賢正前方,倉皇的動作看起來火急火燎,看得宋御挑眉詫異。顧諾賢逆著光,走廊上清冷的光線打在他冷硬的後背,給他周身鍍了一層淺冷光芒。
紀譜霖老眼一眯,目光緊盯著顧諾賢的臉,仔仔細細的打量,不肯錯過一分一毫。像是在打量一個陌生的老友。
顧諾賢乖乖的任由紀譜霖打量了兩分鐘,隨即,他笑了。唇角上揚,笑意逐漸散開,渲染了整張俊臉。閻王一笑,妖魔鬼怪皆繞道。
「一別十年,阿公,別來無恙。」薄唇掀起,莫名的話語從顧諾賢雙瓣彈出。紀譜霖渾身一怔,宋御則是不解揚眉。他看著紀譜霖跟顧諾賢,明智的退出了病房。
紀譜霖沉默著思索了兩秒,接著,一絲恍悟閃過他的臉「好小子,十年了,你活的越來越人模狗樣了!」紀譜霖用力拍拍顧諾賢的肩膀,彼此的眼裡皆有不可言喻的模糊記憶在跳動。
十年前,一中年男人攜帶著一名稚嫩少年,行走在吃人的沼澤地,頭頂烈焰,腳踩稀泥。他們一起殺人,一起逃亡,一起過了一段刀口舔血的日子。
一晃眼,十年過去了。
十年過去,曾經的中年背脊骨佝僂,風華不在;
稚嫩的少年,成長至此,傲然天地,霸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