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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船靠岸了,船長放下樓梯,喊了聲:「該啟程了!」
蕭雲宸點點頭,將緊緊摟住他腰肢的的十指,用力,一點點,很費力地扳開。
安心終究還是執拗不過他。
眼見他登船,眼見樓梯收起,眼見他背對自己,坐著船一點點離開她的生命中。安心心裡突然一陣悲愴,她驀地抬腿,朝船離開的方向奔去。
腳踩在冰涼海水裡,她也不在乎。
眼裡的淚,終究還是控制不住。
她到底只是個女人。
「蕭雲宸!」她站在淺灘,沖男人冷硬的背呼喊。
「先生,你夫人在叫你。」船長提醒蕭雲宸,他看著海水中站著的女人,眼裡也有了不忍。蕭雲宸緊緊捏著那份假身份資料袋,十指很用力,指甲都陷進了肉里。
「…哦…」他哦了一聲,卻沒有回過頭。
他背著安心,背對著彎月,背對著C國的土地。留給他曾經的夫人,和腹中的孩兒,一個堅定冷漠且高大的背影。
淚水肆意滑過臉龐,安心呼喚著蕭雲宸的名字,聲音之大,仿佛是她體內最後的力氣。
「蕭雲宸!」她不停的呼喊他的名字。
那人的背影在她一聲聲呼喚中,差點潰不成軍。
海水吹走安心的聲音,她再次邁動雙腿,踏進深海里,看著漸行漸遠的船隻,她用此生最大最澎湃的力量,對她深愛的人怒喊:
「雲宸!」
「你記得,我愛過你十年!」
「你不要忘了,我會一直在這裡愛著你!」
海水的阻力,阻擋了她奔跑的步伐。安心跌坐在海水裡,看著船消失在海平面,徹底放聲大哭。她愛了他十年,每一天的思念跟得不到,都沒有阻止她愛他的心。
反倒是越愛,越渴望,越濃烈。
十年啊!
她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
抱著冰涼的海水,想到他此去凶多吉少,或許再也見不到了,她心就痛的像是要死了一般。她以為她經歷過十年的暗戀,已經強大到可以坦然面對所有的分離跟告別。
如今才發現,所有強大跟堅定,在愛字面前,統統做了廢。
…
蕭雲宸僵硬住身體站在甲板上,海水吹走了他腦子裡的冰涼。
他走進船長為他安排的房間裡,打開資料袋看了一眼,只見上面的新名字,寫的是——
洛嘯。
她真是懂他,知道若是再換名字,他最想用的,就是最愛之人的姓氏。
「安心,我該說你偏心眼,還是該說我偏心眼?」蕭雲宸將又打開其他證件,這時,一張單子從裡面掉了出來。他撿起,看著拿單子上的圖像,整個人愣住。
單子上,是一張B超單。
那是一個已初具人形的嬰孩。
四個月大的孩子,正伸手向上,似乎握著某個人的手。
手指觸摸上那孩子的手,蕭雲宸手一抖,眼角兩旁,滑過不知名的液體。
「孩子…對不起…。」
父親毆打母親致死的那一天,他沒有哭過。
父親被他親自捅死的那一天,他也沒有哭過。
洛彤為他擋槍的那一晚,他依舊沒有哭過。
痛安心道別,他也沒有哭過。
可這一刻,手指觸摸到孩子的圖像,他卻有了哭得衝動跟欲望。「我的一生殘缺不安,很抱歉,我沒能給你安定的一生…」他抱著孩子的B超單,躺在床上,終於哭了出來。
他哭得很傷心,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一個躺在媽咪子宮裡的孩子。
------題外話------
我心酸酸…
☆、147、他沒有愛,她不信愛(一)
「小姐,暮老爺子來了。」
安心剛到家,就被門衛通知說暮遲雲來了安家。安心腳步一頓,心裡也猜到外公此來何意。
「我知道了。」
…
管家在一旁彎身奉茶,安淮霖就坐在岳父的對面,低眉順眼喝茶,一副孝順女婿的模樣。聽到腳步聲,兩人同時抬頭看向大門處。
安心仍舊穿著那條白色寬鬆絲質裙,她身上的海水已干,卻還留有一股海水的鹹濕味。安淮霖皺眉,起身對傭人說:「快帶小姐去洗個澡,這一身海水味算什麼事!」
傭人垂眸點頭,正欲帶安心下去,一直沉默著不語的暮遲雲突然開了口:「你過來,坐下!我有事問你。」暮遲雲放下茶杯,看著安心,一直以來疼愛的眼神,第一次變得嚴厲起來。
暮遲雲只有暮香憶一個女兒,女兒年輕時不服管,硬是退了原本他給她相中的一門親事,固執的嫁給了當時不算出眾的白手起家的商人安淮霖。
好在安淮霖人還算不錯,又善於經營,公司沒幾年便發展壯大。這麼多年,他也沒有虧待過暮香憶,暮遲雲這才徹底接納這個女婿。
可惜暮香憶紅顏薄命,在十年前患了肺癌去世,唯獨留有一個外孫女安心。
對這個唯一的血脈後人,暮遲雲態度自然是寵溺的。安心跟她的母親十足十的像,同樣的為愛無謂,一頭栽進愛情的墳坑裡,就再也出不來了。
當年安心要嫁給蕭雲宸時,安淮霖是一百個不願意的。
最後安心不甘心,才費盡心思勸說暮遲雲答應她的決定。暮遲雲到底是溺愛她,執拗不過外孫女的一往情深,便答應了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