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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植將這讓他震動了許久的話放在舌尖仔細品味,驀地笑了,這樣愛一個人,真的捨得傷害她嗎?他憶起方才說這話時,男人無奈又執著的眼神,真的很讓人動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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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諾賢獨自低頭望著茶几上還在冒氣的茶水,眼裡閃過幾抹思量。
宋御推門進來,撤走咖啡茶水,狀若無意提到:「紀小姐今天進新劇組了,您要去看看麼?」
眼裡盪起漣漪,一圈又一圈,皆因紀小姐三字。
雙手環胸移步走到窗戶口,男人居高臨下俯瞰著下方如螻蟻般渺小的眾生,陷入沉思。
宋御安靜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挺拔孤獨的背影,眉心微擰,「既然認定非她不可,為何不將她留在身邊?」
「宋御,如果你愛上一個人,而你的愛對她而言是一種危險,這樣,你還敢將她困在身邊嗎?」他垂下眼瞼,目光里哀傷淺淡。宋御思考少頃,愛莫能助搖頭,「我沒談過戀愛,我不懂。」
原諒他二十七歲還是一感情菜鳥。
「即使沒有戀愛過,我也知道,愛一個人,是捨不得傷她一分一毫的。諾爺,這麼執著於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不給她半點自由,您…到底在怕什麼?」
一語出口,顧諾賢雙目陡然睜大,錯愕滑過眼球,他嘴皮子抖了抖,第一次這麼討厭宋御一針見血的本事。
在害怕什麼?
高大的身軀沐浴在夕陽下,斂盡他一身冷冽。二十年前那絕望的一幕,他再也不要經歷第二次,只有將紀若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她才會真正的屬於他,永遠不會再消失。
二十年前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那種融入骨髓里的恐懼絕望,他承受不起第二次。
一個強大的男人忽然變得霸道不可理喻,不過是害怕懦弱了。
是的,他怕了。他怕跟紀若分開,這次能找回她多少帶著僥倖,若是再一次失去,誰敢保證還能有再見的一天。
「宋御,幫我聯繫姬玄先生,我要去M國處理些事。紀若的事,該告知他們了。」宋御點點頭,立馬用手機訂機票,空當間,他詢問一句:「需要跟紀小姐說一聲嗎?」
「不必,派幾個人在暗處保護她,她不能出事。」
顧諾賢走進離間,換了一身商務套裝,他拿了條領帶走出來,宋御已經做好了出國的所有準備。
「要我送您去機場嗎?」
「不用了。」顧諾賢三兩下系上領帶,抬頭看了他一眼,「查一下斯丹文最近是否在M國,如果不在就立即聯繫他回趟M國,我需要他的幫助。」
領帶歪斜系在領口,宋御皺皺眉頭,邁腿走到他的身邊,認真幫他重新系上領帶。
「這領帶是今年您生日,蘇女士送給您的那一條吧?」黑底斜紋銀色領帶經過宋御的調整,終於成型。
顧諾賢低頭看了眼領帶,陰鷙的視線微緩,「你想說什麼?」
「前段時間我聽言溪少爺說,蘇女士最近在幫您物色未來老婆人選…」冷峻臉蛋上有著藏不住的笑意,說完,宋御快步出了辦公室。
顧諾賢提著包下樓,坐進早已準備好的車裡,撥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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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唯有她一人,而我,偏偏非她不可。」
嗯,終於寫到這本書中給我觸動最大的這句話了。
☆、082、紅燒老臘肉
院子裡,澄色夕陽灑落在搖椅上。
手裡捧著書,穿著銀白色改款旗袍的貴婦看得很專注。
「夫人,諾少爺來電。」
抬起頭來,一雙桃花美目三分高貴七分靈動出塵,歲月靜柔,在她的眼角綻開繾綣淡淺的花紋。「諾諾?那臭小子還知道給我打電話!」佯裝動怒,她語氣卻是滿滿的疼愛。
接過電話,蘇女士還沒出聲,聽筒里卻傳來對方不容置喙,霸道堅定的聲音。「媽咪,聽說你在給我物色老婆?停止你手頭動作。」
蘇女士有一瞬心虛,下一秒便換上一副委屈模樣,「兒子,媽咪這還沒老,你就開始嫌棄媽咪多管閒事了…」蘇女士嘟著嘴,剛從超市買菜回來的顧先生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小腹邪火突突增升。
傭人接過他手裡的菜,跟顧諾賢氣質如出一轍的男人放輕腳步走到蘇女士身後,明目張胆的偷聽。
「媽咪,你冤枉我…」顧諾賢輕嘆,都四十好幾了還這麼賣萌,也不害臊。
「我冤枉你?那你說說,你為什麼不許我給你找老婆?諾諾啊,你都二十六七了,該不會還是小處男一枚吧?」蘇女士放下書籍,眉目高挑,調侃出聲:「諾諾,你該不會是下身不舉,硬不起來吧?」
諾爺:「…」
身後偷聽的某人:「…」
豈一囧字了得。
「媽咪,你這是污衊!」在媽咪面前,諾爺瞬間化身為可憐的小犬,委屈的淚流滿面。「媽咪,我有結婚對象了,過段時間,我會帶她回家。」
蘇女士一愣,眼眶微紅,快要哭了。「你說真的?」她聲音在發抖。
顧諾賢垂下眼睛,有些愧疚。「媽咪,抱歉,這些年讓你們擔心了。」這二十年來,又何止他一個人過得不好。
蘇女士鼻頭酸澀了許久,身後伸出一隻大手擦掉她的眼淚,神色幾分無奈,幾分寵溺。蘇女士仰頭看了眼環抱自己的男人,破涕為笑,「諾諾,你愛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