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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羽絨服拉鏈都沒拉。
陸東南替他將拉鏈拉到頂,神情平靜地道:「不管他們同意或者反對,我都不會放棄你。」
旁人的態度影響不了他分毫,哪怕,那個人是季清的至親。
意外聽了一耳朵情話,季清咧開嘴,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容,腦袋在陸東南懷裡拱了拱,「嘿嘿。」
住院這段期間,陸東南眼見小朋友一開始像驚弓之鳥那樣,只要是不見了他,就會像一隻尋找母鳥的雛鳥,巴巴地望過來。
將養了這麼多天,總算是回復了六七成往日的活潑。
陸東南抬手,揉了揉季清的腦袋,牽著他的手出了病房。
「等等……」吆吆。
季清鬆開陸東南的手,跑回去,掀開枕頭。
「幸好沒忘!」
季清折回,手裡頭多了一個平安符,在陸東南眼前晃了晃。
靳大哥親手畫的,還在佛前頌過經的呢,可得好好保管。
行至走廊,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員推著一個渾身裹著紗布的病人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紗布縫隙,隱約可見坑窪不平的燙傷的皮膚。
出於一種本能的直覺,季清跟對上的眼神對上時,心狠狠一悸。
他尚未反應過來,陸東南已是反應迅速地將季清往身後拽了一下,擋在他的面前。
管予澤忽然毫無預兆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沖向了季清,被看守他的警方及時地給制服了!
管予澤現在是警方的重點看守對象,24小時,都有專人看守。
管予澤被警方掣肘住,他瞪著一雙猩紅的眼,喉間發出嚯嚯的像是齒輪咬動的聲音,那聲音,根本不像是從人類口腔里發出的。
他仇恨地盯著季清,那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從季清身上活剝下一層皮來,能叫人寒毛都一根根炸起。
管予澤渾身大面積燒傷,現在又禁止暴力執法,警方也不敢對他施以過分的武力,把人鉗制住後,向季清連連道歉,「抱歉,是我的疏忽。季先生,您沒事吧?」
季清睜大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管予澤。
忽然,他的眼前一黑。
陸東南抬手,遮住了季清的眼睛,他摟住他的肩膀,沉聲道,「我們走吧。」
季清站在原地。
他「看著」警員剛才站的方向,笑了笑,「我沒事。剛才應該還是我向您道謝才是。」
「嚯嚯嚯——」
管予澤再一次發出那種齒輪咬合的聲音。
在陸東南將季清耳朵給捂上,帶他離開之前,季清反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陸東南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明白了季清的意思,沒有再伸手去遮。
這樣的默契,令季清朝陸東南笑了笑。
他轉過頭,眼神平靜地看著管予澤, 「我之前就挺想問你了,但是一直覺得沒必要。」
他站到管予澤的面前,「你是不是挺恨我?」
「嚯嚯嚯!!嗬嗬嗬!」
管予澤眼神噬人。
季清毫不懷疑,如果不是他身後的警員死命地鉗制住他,管予澤一定上前撲過來攻擊他了。
漂亮的唇瓣微啟,季清輕聲道,「可是……你有什麼資格恨我呢?」
管予澤瞳孔緊縮。
「喜歡一個人,就努力去爭取。就算對方沒有接受,你也通過追求他,得到了一個更好的自己。一個更好的自己,難道不比一個不愛你的人重要嗎?
喜歡一個沒有錯,但如果以為自己喜歡那個人,就把對方當成所有物,甚至費盡心機地除去他身邊的人,那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無論這一生,你愛上誰,都不會有人愛你。
管予澤,我不同情你,也不可憐你,更不恨你。因為你過得好或者不好,都跟我無關。還有,今時今日,所有的因果,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不欠你什麼,前輩更不欠你什麼。
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季清說完,就牽著陸東南的手離開了。
身後,傳來警方的訓斥聲,「管予澤!你做什麼?!安分點!」
「安靜!管予澤,我命令你安靜,聽見了沒有?!」
「管予澤,如果你再這樣情緒激動,我會向局裡再申請一位同事24小時看守你!」
「嗬嘶,嗬時——」
電梯門打開,季清跟陸東南兩人雙雙邁進電梯。
隨著電梯門合上,也就將身後訓斥以及管予澤大力地喘氣的聲音,隔在了電梯之外。
這是季清最後一次見到管予澤。
聽說管予澤後來被鑑定出有精神疾病,被送往了精神病院,聽說他在精神病院鬧了幾回自殺。
這些都是季清隱約從其他藝人口中聽說的。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
季清出院,對於余家上下而言,都是件大事。
原本,老爺子、老太太的意思,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索性讓季清回老宅養傷。
可季清因為這次受傷,推了太多的行程,有些行程實在推不掉,還是留在闌珊苑出行會比較方便。
兩位老人無可奈何,只好也來了餘風家裡,等小孫子出院。
陸東南今天早上聽見季清跟季明明母子兩人的對話,知道他家裡人今天都在。
把季清送到家門口,沒進去。
「你家裡人在等你,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