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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的光黯淡下去,搖搖頭。
她得和同事一起走的,他去送,像什麼話?
「別去了,折騰。」柳浮聲也搖搖頭,一會兒又說,「對了,你把家裡地址發給我,要能收的到快遞的,我回頭寄東西給你方便。」
他一愣,「不用了。」
「放心,不會寄什麼黃金、珍珠給你的。這一趟你送我不少好吃的,我們那兒好吃的也多,寄給你嘗嘗。」
「再說吧。」他顯然不願意收她的禮物。
「嘿你這人……」柳浮聲嘆了一聲。
一會兒,她拍了拍他的肩,「我們拍個合照吧。」
他起身,柳浮聲靠在他身邊,舉著手機,他忽然擋住鏡頭,「我還沒穿衣服。」
「穿著衣服我還不跟你拍了呢。」她調皮地按下快門。
拍得不好。
「小短手。」
「蜘蛛俠,你來拍一個?」
戰烏接過她的手機,拍了一張。
「我傳給你要不要?」
「嗯。」
「……收到沒?」
「收到了,打開比較慢。」
唉,山寨機……柳浮聲等了一分多鐘,他那兒才下載完畢。
他倆坐車回了墨格河景區,戰烏提早一站下回家,柳浮聲下車後就急急回賓館,收拾了一下正好出發。錢欣沒發現她一夜未歸的事,以為她早起散步,還打趣地說她臨走了忽然勤快起來。
「再見,戰烏。」火車快來了,她發了條消息給他。
他沒有回。
「幹嘛呢,簡訊也不回了。」她自言自語。
他站在月台柱子後面,手裡捏著這趟火車的票,這是他為了進月台,在窗口買的,這一站買到下一站,花了23塊錢。
他向鄰居借的摩托車停在火車站外面,他早上回家後就騎了三十里路過來,現在滿身塵土,臉也灰撲撲的。很多年前讀過的一首岳飛詞,湧上心頭——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他不敢公然送她,也只能送到這裡為止。
他看到她在三十米外等火車來,扎著辮子,背著書包,時不時看一看手機屏幕。
他看到了她發來的消息,很想走過去。
可他不想給她帶來困擾,比如對同事們解釋他為什麼會來。
火車來了。
她的同事幫她拿大大的行李箱,他們一起上了火車。戰烏走了幾步,想看她坐在哪個位置,可是根本看不見。
戰烏停下來,發了一會兒呆。
自己就像個神經病。
列車員關了車門,不一會兒,火車嗚嗚叫了幾聲,開動了。
戰烏有些無力,還是奢望能透過厚厚的玻璃看到她。
可是火車啟動後開得很快,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她走了。
戰烏蹲下,背靠著月台柱子。
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思慮太沉,沒發覺。
再見,真的還能再見嗎?他苦笑,站起身,路過垃圾桶的時候把票扔了進去。
這才掏出手機,想給她回個消息。
卻見一個新消息,是她發來的。
「你敢走過來,我就敢抱住你。」
她看到他了。
戰烏雙唇微微張了一張,下意識望著列車遠去的方向,然後瘋狂地朝那邊奔跑過去,像被人搶了錢包,像身後有洪水猛獸,像世界末日時找到了通往100年前的時空隧道。
他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麼,在追什麼,直到兩個穿著鐵路制服的人把他截住,罵他不要命了,罵他是神經病,他才停下。
「我就是神經病!!我就是神經病!!」他沖他倆大吼,吼完氣喘如牛。
因為天氣原因和航空管制,飛機延誤了三個多小時,晚上快9點才起飛,到S市機場已近11點。柳浮聲揉揉太陽穴,絲毫不能緩解頭部的漲疼,拖著行李出了機場,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寥寥幾個前來接機的人中間,因為高且英俊,特別顯眼。
她當做沒看見,想繞行離開,他卻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回來了?」
「你來幹嘛?」
關揚沉靜地望著她,「我送別人登機,順便散步到這裡,恰好碰見你下飛機,行不行?」
「嗨,關總。」老王幾個人取好了行李都紛紛走出來,見了關揚,禮貌地打了招呼,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柳浮聲。
關揚頷首,「一起走吧,我車停在外頭。」
「我們人太多,你的車載不了。」柳浮聲拒絕。
「老王坐副駕駛,你們幾個瘦猴后座擠一下。」關揚不由分說,接過又或者可以說是搶過柳浮聲的行李箱。
柳浮聲還想拒絕,錢欣胳膊肘動了動她,「太晚了,先回市區再說吧。」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跟著他們去了停車場。
關揚的車空間很大,后座即使擠進了四個人,也並不難受。柳浮聲悶著不說話,只轉頭看窗外的風景。半個月沒見S市的高樓大廈,沉心一看,恍若隔世,墨格河的懸崖峭壁、險灘溶洞和原始森林,明明前幾天還身在其中,不過幾小時的飛機回來,就遙遠得仿佛是上輩子了。
她掏出手機開機,發給戰烏的兩條消息,他一條都沒有回。她忽然想起,自己並未將航班號告訴關揚,他卻能準時出現在接機口,他們中一定有人聯繫了他,又或者,關揚一直跟他們幾個中的某個人保持聯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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