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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那麼說,你們工作忙,不來看就不來看吧。」顧爸爸語氣酸溜溜的,「現在已經算好了,還能來看一兩回。別又來個五年六年不見,我才要怪你。」
「五年…」林榛垂眸思索,唇邊一抹稍縱即逝的壞笑,試探道:「渢哥從沒說過,但我心裡覺得抱歉,他是你們唯一的兒子,卻和我結了婚。一直沒來其實是怕你們不喜歡我……」
側面打聽,渢哥到底是不是和他結婚了。
「你看吧,我就知道,我和他媽媽就這麼分析的。」顧尋舟激動了,放下保溫杯,叫在廚房忙碌的柯婕過來評理,「我們當初是不是就坐在這個沙發上,不止一次和顧老師說把人帶回來,結果呢,次次只有顧老師一個人回來。顧渢就怕咱欺負林榛。」
「不是不是,」林榛不挑撥離間,連忙擺手,「是我的問題,我不敢回來……。」
「得了吧,顧渢那小子從小就愛藏事,」顧尋舟眯著眼睛回憶:「你也算我們看著長大的了,知根知底,怕什麼。高二那年幫你開過家長會,還記得嗎?」
「記得。」
這個家長會他印象極其深刻。
因此提前焦慮了一個星期,當時鐘穎芳夫婦出差回來,奈何家長會和星星學校的親子活動撞在了同一天。
嚴鳳嬌說幫林榛去這個家長會,讓夫婦倆去林星序學校陪孩子完成學校的親子活動。
但家長會當天嚴鳳嬌並沒有出現,這其實正合林榛的意,即便沒有人幫他開家長會他也不希望來的人是嚴鳳嬌。
意料之外的是,顧渢把他的爸爸媽媽叫來了。並且把媽媽借給了林榛。
兩人靠在走廊等待漫長的家長會結束。林榛偷偷看身旁的顧渢好幾眼,強烈的心動幾乎從泛光的額眸子裡溢出來。
此刻顧渢在他眼裡會發光。
也不再糾結和掩飾這份刻意抑制的怦然心動,『我喜歡你』這四個字仿佛已經到了嘴邊,張口就要說出來的地步。
他們的肩碰到了,隔著兩層校服,林榛感受到了顧渢。
王建伍帶他走的那天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
「沒有人會愛你,你發沒發現,你的存在只是一個臨時的替代,即便你現在覺得被愛,將來有一天你也會被別人取代的。林榛,你被拋下了。」
林榛當時沒話可說,在他心裡,王建伍說的沒錯。可如果現在有機會的話,他一定會自信地告訴王建伍,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一個人自始至終都選擇了他。
這個人是林榛的熱帶雨林,地球賜予的最寶貴的資源,是治癒他唯一的藥房。
「誰的兒子誰知道,」柯婕提起顧渢這事兒,也忍不住酸溜溜,「我兒子這性子也不知道遺傳誰。林榛啊,也就是你,這些年我們才隨便他怎麼樣,換作別人,這五年憋也給我憋成惡婆婆了。」
林榛:「沒有,媽媽看著很和善,憋不成惡婆婆。」
林榛的心態比上次來好很多,甚至有點躍躍欲試。終於知道顧渢為什麼編一個認乾兒子的理由了,可能他也怕被林榛看出點什麼端倪來。
只能說認乾兒子這個理由很不錯,即便被瞞著的雙方聊天時說漏嘴也難察覺異樣。
「我覺得隨他爸,」柯婕斜了顧尋舟一眼,「年輕的時候,他爸就和顧老師現在一樣,悶葫蘆。」
林榛聽著想笑又不敢笑,瞄一眼顧爸,正好顧尋周也忍著笑在看他,兩人對視上不約而同笑出聲。
顧媽媽故作生氣,指指他兩人,「去把陽台的花澆了,準備開飯。」
「好。」
林榛起來小跑去拿水壺,顧爸爸帶上他的保溫杯先去陽台等著指點江山。
珒城這幾天連續艷陽天,林榛從來沒發現,原來冬天只是站在太陽底下沐浴著就能感受到幸福。
「快過年了,小榛你今年準備在哪兒過?」顧尋舟手裡捏個小剪刀,湊近了剪金橘的枯葉,隨口一問。
林榛說:「去慶城,我哥那過。」
「嘖,你和顧渢這狀態不錯啊,各回各家過年,」顧尋舟說:「那你們初二在哪玩兒啊?顧老師每年都說初二要和你約著去玩,神神秘秘的,去哪兒也不說。」
「每年初二嗎?」林榛心臟重重地跳了幾拍,澆花的動作一慢再慢。
他也想知道每年初二拿他當藉口出來的顧渢去幹了些什麼。邊想著還生出幾分心疼。
顧渢會幹些什麼呢?
「也沒有去哪兒玩,看看電影,再四處走走。」林榛把幻想中的畫面當真實發生的說:「我有個侄女,長得很可愛,渢哥也喜歡,我倆會帶著她去玩,小區裡有個遊樂場,我們就看一堆大孩子小孩子玩滑梯。」
「挺好。」顧尋舟說:「但你們倆平時夠忙了,有點時間就兩個人找個地方旅旅遊,侄女偷偷帶來我和他媽幫你和顧老師帶著。」
林榛知道他是開玩笑,配合著答應了。
他覺得他的世界忽然就明朗了。
有種本來要上陣殺敵,還在做前期的心理建設,整日憂心途徑帶刺荊棘怎麼處理,擔心跨不過去怎麼辦。
忽然有一天,他知道本該他走的荊棘路在不知情的這幾年,被某個人默默盡數剷平,隨時等著他來。
就感動得無法言喻。
吃完午飯,林榛又吃了點退燒藥,顧媽媽把想來幫著收拾的人趕出廚房,讓他活動活動回房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