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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榛從醫院醒來已經半夜了,左手臂酸痛無力,喉嚨乾澀。他咳也咳不出什麼聲音。腰上有一隻手收緊了,原來一直有個人抱著他。
黑暗中林榛看不清臉,卻放心地往這個人的懷裡挪得更近一些。
「我嚇著你了。」林榛主動問道。
「嗯,嚇著了。」顧渢側身按開床頭的燈,把桌上放涼的水倒了換一杯溫熱的送過來,「爸媽晚上來看過了,說明早給你送煲湯過來。」
林榛接過杯子,看到了自己手背上的醫用膠帶。
顧渢坐在他身邊,這樣也要抱著他,「醫生說你可能工作壓力大,這段時間需要好好休息。我想你在家也待不住,帶你出去玩幾天,放鬆放鬆好不好?」
林榛捧著水,慢悠悠地喝了幾口,沒回答好不好,而是問:「渢哥,你會不會覺得我有病,像個精神分裂的瘋子。」
「在醫院的哪有健康的?」顧渢安慰地親一口他的額頭,「壓力大也是病啊,榛榛,你要不來我公司,每天給我端茶倒水陪著我,我給你志興兩倍工資好不好?」
「不好,你把我當豬養。」林榛知道他在開玩笑,水也不要了,和他繼續躺下,「渢哥,你困嗎?」
「不困,我給你講故事?」顧渢揉著他的耳垂。
林榛睡不著的時候喜歡聽故事,只要是故事,不管有沒有邏輯他都愛聽,聽著聽著就能睡安穩。
「不是,我不困,我想給你講故事。」林榛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看著翻到顧渢身上趴著,整個人陷進這個專屬於他的懷裡。
「好啊,我正好想聽故事了。」顧渢拉了拉被子,保證把他整個人都裹著了,接著說:「我準備好要聽了,林老師開始講吧。」
「顧同學別聽睡著了,因為很無聊。」
「不會。」
林榛嗯了一聲,握住了顧渢的一根手指頭。
「從前,有一隻笨兔子交了一隻羊朋友,小羊不覺得兔子笨,常常照顧他,兔子覺得小羊真好,他們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後來兔子長大了,要去一片大草原生活,那裡危機四伏,可是兔子怎麼知道呢,當他直面了危險才知道,大草原不像表面那麼和諧。這個時候他的羊朋友出現了,帶他去認識了另一個可以保護他們的朋友。那可是一頭狼啊,兔子立刻就害怕了,可他信小羊,與狼為友。可是後來的某一天,狼餓極了,想把兔子吃了。」
顧渢問:「小羊呢?」
「小羊當時不在。」林榛握著他的那根手指頭緊了緊,用額頭去蹭顧渢的胸口,以求安慰,繼續道:「兔子怎麼能是狼的對手,他被狼咬傷了,好在死裡逃生。小羊得知此事後,第一時間來看望兔子,和他兔子道歉,說不該讓他和狼認識。小羊很自責,兔子一下就原諒了他。儘管如此,那以後兔子一蹶不振,害怕那片草原,沒有勇氣踏足,可總待在家裡兔子會被餓死,於是他又出來了,他決定換一片草原生存。這時候,好久不見的小羊滿身傷痕來找兔子談心,小羊或許真遇到了什麼事,兔子不放心他,答應了和他聊一聊。小羊把兔子引到了自己家,兔子卻聽到了狼叫,小羊也露出狼面目,原來他們都是狼。」
顧渢心底一顫,不動聲色倒吸一口涼氣,「然後呢,兔子跑了嗎?」
「兔子被拽進了狼窩。」林榛捂住顧渢要插話的嘴,將有可能的關心遏制在手邊,「記不記得你以前教我打籃球,你說如果是劣勢局也千萬不能氣餒,無論是攻是守,都要用全力,不努力怎麼知道能不能扳回一局。」
林榛說:「那群狼準備剮了兔子的皮,欣賞兔子受驚後的窘迫。兔子在被拖進去的時候求助了,可等待的過程太漫長,兔子試圖反抗卻被打得更慘,小羊就在旁邊看著。兔子實在沒辦法了,等他們打完,假裝順從,自己脫了衣服,在他們放鬆警惕的時候,拔腿就跑,用凳子砸碎了玻璃窗。」
捂在嘴上的手鬆開了,林榛看著顧渢不說話,額頭在冒汗。
顧渢擁著他,顫抖著聲音問:「兔子是怎麼贏的?」
「跳樓了。」林榛帶著他的手到自己的腰側。
顧渢知道他這兒有個疤,位置和顧渢當年學自行車摔的哪一處位置差不多,疤痕比他的大一些。
顧渢每回看見只上手多摸兩下,自顧自想著什麼,從沒主動問過由來。
「不算高,三樓。樓底下有一棵貼著牌子保護起來的樹,兔子被樹接住了,腰砸在中間的樹幹上。很疼,當時...當時的兔子很想一個人,很想很想。」
顧渢感受到了胸口的溫熱。熱淚隔著一層衣衫依舊滾燙。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合理,心裡默默埋怨靜悄悄的醫院,要是能有一點聲音就好了,他的林榛就不用忍得那麼辛苦。
林榛說:「圍觀的人把兔子救下送去了醫院,兔子的求助終於有了作用。遺憾的是,狼都跑了。」
顧渢卻問:「兔子跳下來的時候知道下面有棵樹嗎?」
林榛沉默良久,隱忍著哭出聲,他抬手捂住了臉,聲帶哽咽,「不知道。」
第76章 邪惡嗎?
葉秘書理了理褶皺的衣袖,在一處茶室和任義面面相覷。彼此不認識,沒什麼話可聊,現場氣氛持續尷尬。
葉娜伸出手,「你好,我是電話里那個秘書,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