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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附近的旅館頹靡了三天,第四天,他哥王絳突然來敲門,林榛以為是王建伍又來和他要錢,躺著不動,裝聽不見。
王絳呢遲遲不見裡邊有回應,以為他這個弟弟想不開自殺了。用蠻力一腳將房門踹開慌張跑進來,親眼看到躺在床上,眼珠子還會轉的林榛才終於舒了一口氣。
「走,跟哥走,」王絳拉著胳膊把林榛從床上拽起來。
衝進來帶了陣風,他看著有股正義凜然的味道。
王絳說:「跟哥走,哥能供你讀書。」
林榛知道這個哥哥,但太久不見並不熟悉,第一時間甩開了手,「不用,不用管我。」
他的心裡亂七八糟的,還沉浸在被拋棄的悲傷里。這麼多年的小心翼翼,努力優秀自己不給林家添麻煩,還是沒能留下來。
意料中的。從他學會小心翼翼待人,學會察言觀色的時候就知道有這一天。更主要的是,他在學校門口遇見了王建伍。
如同惡魔在人間徘徊,伺機拖他入深淵。
林榛不願意重複成為負擔,又重複被拋棄。即便這個人是王絳也不行。
但王絳這個人犟得很,愣是用蠻力把林榛從旅館裡扛了出來,丟在馬路邊,不管路人看不看,指著林榛鼻子毫不客氣罵了一頓。
雷聲大雨點小,以至於後來林榛都忘了那天罵過什麼。
唯記得王絳二話不說掏走林榛身份證,拽著去買火車票,一天一夜,兩兄弟離開了古茶鎮。
林榛望著火車在越來越遠的站台,送走一棵又一棵茶樹,他心心念念顧渢,卻一刻也沒想過要去找他,他在心裡和顧渢正式分手了。
到慶城,王絳想供林榛繼續讀書,拉他去附近高中,林榛一點也不配合,當時想不通便要自暴自棄。
因為他從王建伍口中得知,王絳這些年掙的錢不是落入王建伍手中,就是被嚴鳳嬌占為己有。
明明王絳自己十五歲就被迫步入社會,當時也只是個孩子,卻先心疼起林榛這個弟弟來。
怕王建伍這個爹因為沒錢拿林榛出氣,所以每個月往家裡寄錢,後來林榛被接走,他又怕林家把林榛當外人,偷偷給林家奶奶錢,他以為上了年紀的人心腸軟……
只是怕林榛過得不好,怕他和自己一樣。
林榛覺得自己並不值得,犟著不肯繼續讀書,每日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
不料兩個月後,古茶鎮傳來王建伍酒後意外去世的消息。第二天到現場,林榛站在靈柩前哭,手裡拿著沒點燃的香,他問:「哥,我是不是真的很沒有良心?」
「怎麼說?」
林榛:「王建伍沒了,我身為他親兒子,想的竟然是終於解脫了……」
他當時就是覺得,終於解脫了。他恨別人把他當累贅,可他何嘗不把王建伍當自己的累贅呢……
他誰也不哭,哭他自己。
聞訊來要債的人很多,林榛默默看著他哥取錢,然後挨個幫王建伍還債,說了句憑什麼。
王絳憨憨地笑:「借錢的人又沒錯,錯的是不還錢的。」
再回來林榛只想賺錢,毅然決然和他哥進了廠,一待就是兩年。有錢後林榛想通了,重新復讀高三,順利考入當大學,畢業就留在了慶城。
之後兩兄弟坐下來閒聊,林榛說起自己的不解,問他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好,即便見不了面也任勞任怨,沒見過這樣的冤大頭。
王絳喝了一口小酒,雲淡風輕地道:「你哥我只是運氣不好而已,你和我比,也只是運氣好而已。」
作者有話說:
那章二狗自己鎖的,他前面還有兩章嗚嗚,那是後天的存稿,我手笨,不小心點出去了。。。
蠢死我得了。
第41章 坦白局。
第二天起來林榛有點不舒服,喉嚨里像哽了什麼,咳嗽也出不來。慢慢的鼻子也不怎麼通氣了,太陽穴還隱隱作痛。
他當自己沒睡好,從衛生間洗漱出來又一頭栽回床上,半邊身子趴著床。
顧渢換下睡衣從衣帽間過來,手裡拿了件長款羽絨服,想讓林榛穿著上樓換衣服。
只喊出個名字,就見人把頭埋在被窩,腿還在地上搭著,一動沒動。顧渢忍著笑過來坐在他旁邊,打趣說:「被床封印了?」
林榛掀開腦袋上的被子,漏出半張面,有氣無力地道:「渢哥好累。」
「渢哥不累。」顧渢拉他起來裹羽絨服,穿都穿好了,看他仍舊懶洋洋的,提議說:「那在我這兒吃早餐,吃完再上樓換衣服。時間還早,上班來得及。」
林榛在心裡估摸了幾秒,答應了。
顧渢今天穿的是正裝,深灰色,樣式簡單,襯得人挺拔俊朗。林榛眯著眼睛多瞄了幾眼,昏昏欲睡間看到人出去了。他本想問去哪兒,實在沒力氣張嘴,眯著了。
顧渢叫的早餐送來林榛還沒動靜,顧渢又接了幾個電話才進來叫人。
林榛心中掛著要上班,睡得不沉,聽見響動自己就睜了眼。
顧渢說:「吃早餐吧,一會兒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你忙你的。」林榛一鼓作氣起來,伸了個懶腰,「聽到渢哥打電話了,肯定有事要忙。我打車過去很近,六分鐘。」
「打車還得花時間啊。」顧渢瞄他一眼,幾次想伸手探一探他的體溫。總覺得林榛面紅的得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