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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沒禮貌。」嚴鳳嬌白了一眼過來讓顧渢坐下,以為林榛沒去學校,學校讓來問情況,她解釋說:「林榛昨天被他親爸帶走了,今早星星媽就去五中辦理了轉學,還沒通知下來嗎?」
「親爸?」顧渢讓這兩個字惹得心涼半截,「什麼親爸?」
「你是那位和林榛關係挺好的同學吧?」嚴鳳嬌聽林星序說過幾次,帶著他一起看電影來著。
她說:「你應該見過,我聽說王建伍經常在你們學校那塊轉悠,還跟過林榛呢。」
顧渢立刻回想,馬上鎖定那天晚上,『未來自習室』,在外邊守著林榛的中年男人,顧渢確實見過不少次,但次次把他當成了變態...
「可以問一下,林榛跟著回哪去了嗎?」顧渢到現在依舊很有禮貌。
「我哪知道。」嚴鳳嬌不太願意透露更多,道:「同學,趕緊回學校吧,轉告老師以後什麼家長會之類的別往家裡打電話了,真的煩得很。」
顧渢有些崩潰,這也是林星序第一次見他那麼凶。
「是不是你們把林榛送走的?」顧渢的聲音很大,帶有怨氣,「你身為奶奶,處處苛刻他,和虐待有什麼區別?」
嚴鳳嬌皺眉,「你什麼意思?啊?」
「我問,你們把他送哪裡去了!」顧渢沒意識到自己在哭。
他只是想起某天上午,他在曾經準備野炊的瞭望塔找到林榛。
二三十米的塔,頂上那扇能打開的小鐵門大開著,林榛坐在沒有任何防護的平台,仰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看背影覺得他在難過。
顧渢慢慢往上走,故意弄出一點聲音以免嚇到他,直到在林榛身邊坐下,他看到林榛擦過,但沒擦乾淨掛在下巴上的一滴眼淚。
顧渢的心被刺了一下,他有一瞬間覺得,如果他沒來,林榛可能會想跳下去。
所以他抬手攬著林榛的肩,用最輕鬆的語氣說:「榛榛,已經看完日出了?還是在等日落?」
林榛沉默幾秒,淚意忽然洶湧,「沒看到日出,也不想等日落。」
顧渢的心驟然揪在一處,逼得他不敢喘息。他努力扯出一抹笑,用校服衣擺幫他擦眼淚,「沒有看到日出也不用哭,不想看日落,那明天起早點,我陪你等日出,好不好?」
顧渢大方抱著他,另一隻手悄悄抓緊林榛的衣角,「怎麼會有人因為看不到日出而哭呢,這件事夠我笑話你好久了。」
林榛嗯了一聲。
他們知道對方知道。
顧渢沒問原因,他知道林榛一定是在家受了天大的委屈。顧渢很小氣,他平等的不喜歡欺負過林榛的每一個人。
嚴鳳嬌被顧渢氣壞了,推搡著轟人出去。
林星序放下筆,哭著推開奶奶,抓著顧渢的衣袖,可憐兮兮地說:「我偷偷聽到哥哥在古茶鎮,可我在網上搜了,叫古茶鎮的地方好多,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個...顧渢哥哥。你幫我把哥哥找回來,好不好?」
嚴鳳嬌拽著胳膊把林星序拉開,指著大門對顧渢說:「現在請你出去,我告你擅闖民宅了!」
顧渢頭也不回砸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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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林榛默默聽著,面上甚至沒多少表情,只是袖子裡藏著的手被自己掐出了血,「他去找了?」
「後來的事是耀哥告訴我的。」林星序時不時就要看看他哥的反應,不敢猶豫,連忙說:「渢哥真的去找了。」
附近的城市有四個叫古茶鎮的地方,起初顧渢沒想那麼遠,抽周末的時間當天去當天回。
找完周圍沒有,之後才又加大了範圍。
最終鎖定兩三千里外不溫不火的古茶鎮。他問林榛,鎮上沒有人知道,他問王建伍,終於有人願意幫他指路。
王建伍住的小平房常年地面潮濕,霉味混著酒味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見到來人,醉氣熏熏的王建伍眯著眼睛笑:「找……林榛?」
顧渢往他身後的屋內掃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林榛的蹤跡,問:「他在哪?」
「打工去了,和他哥一起死在外邊了。」
王建伍本想林榛能給他帶來一筆養老錢,不料什麼都沒撈到,和他哥一樣是白眼狼,在外打工一毛錢也不給他,這和死了有什麼兩樣。
「你再說一遍,在哪打工?」顧渢顫抖著聲音,再問:「有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死都死了,怎麼聯繫?」王建伍打了個酒嗝,伸手和顧渢要錢,「說了這好些,你不意思意思一下?」
顧渢被逼得沒辦法了,點頭說:「有聯繫方式我就給。」
「哈哈哈哈哈哈……」王建伍笑得直不起腰,「太噁心了,簡直太噁心了。兩個男人竟然親嘴,變態啊……」他指著顧渢,嫌棄地搖頭,「我都看到了,在那個什麼破書店,不要臉你們都不要臉了。你知道林榛為什麼非得走嗎?」
顧渢不說話。
王建伍咂咂嘴,「因為我把這事兒告訴他媽了,他媽也覺得噁心。林榛該是恨死你了,沒有你說不定他都不用跟我回這破地方,他不聯繫你是應該的,他恨你……」
「滾!」顧渢不信他的話,驚惶失措轉身走了。
他渾渾噩噩在古茶鎮的旅館住了三天,希望能偶遇到林榛,沒有別的意思,他就是不甘心和捨不得。
明明一切都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