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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只剩計算器噼噼啪啪的響聲,林榛在不說話的這一分鐘想到了一個地方,過生日的話那地方再好不過。
「南安路有家餐廳,叫『搭膳』,味道不錯,我記得可以預定,你試試?」
「搭膳?」肖航還真不知道這個犄角旮旯的餐廳,摸出手機一搜還真有,「南安路129號,在五中下來的那條巷子,藏得好深。」
「學校周邊的門面都不便宜而且搶手,雖然藏得深,但他家很受五中學生的歡迎。」
肖航:「那就這家了,我可以認為你答應了會來嗎?」
林榛是悄悄回的珒城,也算沒有朋友,但總要有自己的圈子,他瞟一眼肖航故意說:「你先別招惹我說話,早點把帳對完我或許會考慮。」
事實上經理不在大家都懶得加班,到點直接打卡下班。林榛先回家換了身衣服,去『搭膳』的路上順便給肖航挑了件不貴但實用的小禮物——剃鬚刀。
『搭膳』這家店在南安路開了十年,林榛十年前第一次來吃還是新店開業。窄窄的巷口放了一排花籃,外圍一圈各色太陽花,中心別的是艷紅玫瑰。
有個人和老闆要了一支,悄悄送給了他。林榛捻著花在指尖轉圈,眶里只裝了送花的人,低聲笑道:「借花獻佛。」
「覺得好看就很想送給你。」
林榛問:「然後呢?」
「想你祝我生日快樂。」
林榛才反應過來,驚訝問:「你生日六一兒童節?」
「千真萬確。」
林榛愣了有幾秒,他還以為這人心血來潮想過兒童節,多大人了還過兒童節。即便嫌棄,也特意在書包里準備了一盒糖。
還好準備了一盒糖。
他拿出來,連鐵盒子一起塞到顧渢懷裡,「渢哥,生日快樂。」
顧渢:「六一快樂。」
林榛後來把那支玫瑰藏書包裡帶回了家,細心養了一個星期,在它即將枯萎時用繩子倒掛著,在窗邊晾了幾天。最後收穫一支縮小版的玫瑰乾花,封進防塵袋,抽乾空氣永久保存。
而那一盒糖,被顧渢帶去學校,什麼課都先剝一顆,全餵到了林榛嘴裡。
……
肖航出來接人,碰見在門口愣神的林榛,連打三個響指才將人喚回神。
「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林榛把手中的黑禮盒遞給他,搖頭笑道:「太久沒來,感覺這家餐廳的變化好大。」
斜坡的花柵欄被挖了,移栽了一棵烏桕,染了秋色,淺綠鵝黃火紅混雜著,讓風吹得沙沙響。
攤開的枝丫掛了長短不一的流星燈,下面整齊排列木桌木椅,設計成了戶外燒烤。
「是嗎?」肖航第一次來,沒這種感嘆,客觀評價道:「環境很不錯,但這天氣吧,我覺得戶外有點冷,就定了裡面的包房。」
進來才發現,內部裝修也換了,沒當年半點影子,老闆親自來點餐,林榛又一次失望,原來『搭膳』在前幾年就換了老闆。
這就是他即便回了珒城也不常出門的原因,他怕記憶中的珒城被新認知取代,一點一點剝奪他本就少得可憐的回憶。
肖航喊了三個朋友,加上林榛和他自己總共五個人,小包廂正好容下。
菜單落到林榛手裡,望著不知換了多少花樣的菜名,他憑著記憶點道:「金椒牛肉,蔓越莓糖醋排骨,抄手鱸魚,再要一份金牌小南瓜。 」
老闆在小單子上勾了有的,邊說:「先生,店裡沒有糖醋排骨和那個抄手鱸魚,您看看要不要換成別的,有草魚和盤江魚。」
林榛搖頭:「算了,沒事。」他把菜單遞給肖航讓他來接著選。
現在的『搭膳』和他印象中的不是一個,雖然還有金椒牛肉和金牌小南瓜,味道也不一樣了,說不出哪裡變了,就覺得勾不起回憶。
林榛沒吃多少,睡眠不足的緣故,一股強烈的噁心湧上胸口,肚子也不舒服,硬撐著等大夥吃完,婉拒了轉場的娛樂先走一步。
好在第二天周六,林榛到家洗漱完毫無心理負擔躺上床補覺。吃得有點雜,胃沒多久開始抗議,躺下半小時,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爬起來吃了片消炎寧才勉強能閉眼。
沒多久便腹痛難忍跑了十幾趟衛生間,胃裡的東西吐得差不多,再出來時林榛唇色泛著不健康的白。
他捂著肚子蜷縮回床上,拖鞋自由脫落,砸在地板上『嗒』的一聲,將模糊的意識強拽回來。
床頭柜上的電子表顯示:22:27。
窗簾沒拉嚴,路燈透過褐色的窗簾縫鑽進來,光暈淌到林榛半邊臉上,緊閉的雙眼擠出的淚花浸濕了睫毛,幾簇並在一起,隨著一陣陣腹痛微微發顫。
雙眉松一時緊一時,默默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額頭鼻尖慢慢滲了虛汗,狀態不算好。
本以為只是普通的腸胃炎,林榛沒在意,不料這次來勢洶洶,上吐下瀉的架勢差點要了他半條命。
晚上十一點整,老舊居民樓的走廊感應燈從五樓一直亮到一樓,不大會兒林榛逆光出來,戴了鴨舌帽,壓得低,幾乎擋完了眼睛。
太晚醫院沒見幾個人,一路進來靴子踩得走廊脆響迴蕩。林榛掛了急診,起熱後換成了發熱門診。一個人測血壓,鼻咽拭子,CT,尿檢和抽血,之後病懨懨坐在空蕩蕩的走廊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