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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念慈心中酸澀,冷淡的眉眼終於有了些波動。
黑色的天鵝絨上躺著一枚嶄新的戒指,璀璨的碎鑽簇擁著正中的紅寶石,祝念慈近乎倉皇地閉了閉眼,視線轉向瞿既明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上,那枚曾被他在深夜裡放大觀賞過無數次的戒指正好好地待在那裡,和絨盒中躺著的這一枚是如此相似。
他幾乎不願去想瞿既明動作中的暗示與意味,隔了幾秒鐘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是什麼意思?」
瞿既明神色自若地笑了笑,說:「祝念慈,還記得那年我們分手,你在實驗樓下問我會不會跟你結婚的事嗎?當時沒有來得及說,現在大概也已經晚了,但我還是想回答你,我會。」
劇烈的,慌亂的心跳聲迴蕩在耳邊,好長的一段時間裡祝念慈甚至連呼吸都忘了,細長眼睫不住顫抖,怎麼都遮不住眼中的濕意。
瞿既明溫柔的,認真至極的語氣依舊在房間內響起:「戒指是那天回去後就聯繫的設計師,前前後後交給了我七版稿子,在你準備離開前送到了手上,祝念慈,除了你,我沒有想過跟任何人結婚。」
他將絨盒推到祝念慈面前,說:「戒圈內側有你的名字縮寫,它獨一無二,你也獨一無二,這些年戴著這枚戒指,也是我一廂情願,在心底認定已經跟你結了婚。」
祝念慈張了張嘴,垂著眼說:「所以呢?你想要什麼?」
瞿既明只是收回手,平靜而淡然地微笑。
「祝老師,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那年說喜歡你是真的,現在還喜歡你,也是真的,我想奢求你的原諒,也想再重新追求你一次。」
祝念慈用盡全部精神才維持住自己的冷酷無情,拒絕得毫不猶豫:「但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瞿既明很輕地笑了聲,說:「我知道現在還不配講讓你重新喜歡我。」
「那就從讓你原諒我開始,可以嗎?」
他問得太鄭重,眼神太沉痛,祝念慈不敢跟他對視,心中的撕扯拉鋸產生了鮮血淋漓的痛感,拼命忍耐著才沒有拿起那枚戒指好好看看戒圈裡是否有刻著字。
「瞿既明,」他用微微喑啞的嗓音叫那人,「我不相信你。」
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三次、無數次。
可瞿既明依然是平靜的,溫聲說:「沒關係,你本來就應該不相信我的,讓你重新信任我,是我該去努力做到的事情。」
祝念慈藏在桌上的手緊緊攥著,聽見他鄭重如承諾般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反正我已經退休了,往後的一年、五年,還是十年二十年,我這輩子剩下的時間,都可以用來做這件事。」
「祝念慈。」
他抬起頭,看見了Alpha通紅的,失態的雙眼。
「我愛你。」
第95章 湊巧
祝念慈緊緊掐著自己的手心,嘴唇很輕微地顫抖了下。
「晚了。」
「嗯,我知道的。」
瞿既明的溫順讓他看起來如同一隻被徹底馴服的猛獸:「但祝老師,科技和醫學的發展讓我們得到了更漫長的人生,就算在你身上花費兩百年我也認為值得。」
這會兒他又像是祝念慈曾熟悉的那個Alpha了——波瀾不驚,巧舌如簧,每一句話都能輕易地撬動人心 。
但他已不是舊時那個愚蠢的,傻得可以的Omega了,對這話也能做到沉默以對,表情滴水不漏。
瞿既明笑了笑,說:「我可以當你默許了嗎?」
祝念慈終於抬手,將那個陳列在自己面前的戒指盒推了回去。
「我很忙,」他說,「也很討厭在工作時間被打擾。」
比如現在。
後面這句話不需要被說出口,瞿既明從善如流地道歉:「今天是我冒失了,以後絕不會再犯,祝老師要是實在生氣的話,我也可以給出幾個賠罪方式給你選擇。」
祝念慈繃著臉,沒好氣地問他:「比如?」
「請你吃頓晚飯,」瞿既明神色自若,「前兩天有人給我介紹了家不錯的餐廳,祝老師什麼時候有空?我隨叫隨到。」
這哪裡是賠罪,祝念慈不滿腹誹,還能再不要臉一點麼!
他冷淡地盯著瞿既明的臉,說:「不用,而且最近也沒空。」
「那就以後再說。」
今天的瞿既明實在太好說話,以至於祝念慈有些懷疑自己說什麼眼前這人都會照做,他抬手看了眼腕錶,不近人情地說:「你已經浪費了我寶貴的十三分鐘。」
瞿既明的笑意略顯苦澀:「好,我現在就走。」
他妥帖地收好了那枚被退回的戒指,最後深深地看了眼祝念慈,低聲說:「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正常生活的,你也不用搬家,如果覺得困擾的話,我馬上就去尋找別的住處。」
倒也沒必要這麼做,祝念慈想,搞得我好像什麼不講人情的壞人似的。
於是他淡淡說:「不用,我不是很在意這個,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有。」
瞿既明答得毫不猶豫,然後很輕地笑了聲,接著說:「但你肯定不想聽,所以還是留到下次吧。」
什麼話都被他說完了,祝念慈噎得難受,表情又冷淡了許多。
「那就不送你了。」
門輕輕打開又合上,祝念慈長長舒了口氣,心跳卻依然快得不行,砰砰砰地在掌心下躁動,他沒了工作的心思,坐在椅子上發了好一會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