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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亞頓覺不妙:「怎麼了?」
祝念慈搖搖頭,還是沒有說話,季亞看了眼桌上的通訊器,將語氣放得很輕柔:「下午給你發了消息也不回,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又是好一陣的沉默,祝念慈才用低啞的聲音說:「通訊器摔壞了。」
季亞並不在意他回不回消息,有些焦急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寶寶,怎麼哭了?是不是瞿既明他欺負你了?」
猜的還挺准,祝念慈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肩膀一聳一聳,哭得好不悽慘,季亞被他嚇得滿臉無措,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著急忙慌地從桌上摸起紙巾,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
「先擦擦?」他猶猶豫豫地說,「等下臉上難受。」
祝念慈悶悶地嗯了聲,終於抬起頭,昏暗光線下季亞看見了他紅腫的眼和乾裂的唇,原本漂亮清澈的瞳孔空洞枯朽,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
季亞被他這副恍惚的模樣弄得膽戰心驚,他不會哄人,小心翼翼措辭了好一會也只能再問一句:「是不是被院長罵了?」
祝念慈只是搖頭,他哭得失聲,好一會才能張口告訴他:「我分手了。」
他說得認真,季亞不得不信,他張手擁抱住自己的好友,用最平和,最輕柔的聲音說:「那就分了吧,我們去找下一個,找個更好的。」
可哪有更好的呢?又有誰能比瞿既明優秀,比瞿既明好看,比瞿既明更體貼?他實在太不幸,第一次戀愛就遇到了常人此生難遇一次的驚艷人物。
那往後的幾十年,一百年,該怎麼去找,又該怎麼自己過?
祝念慈心中空洞一片,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絕望,他緊緊回抱住季亞,眼淚全沾在了那件價值不菲的襯衫上,可季亞只是同樣用力地抱著他,如同兩隻在陰雨天中擁抱取暖的小動物。
「是他提出的嗎?」季亞問。
祝念慈依舊搖頭,嗓音喑啞:「是我說的。」
季亞只覺得奇怪,思來想去還是問他:「因為林涵雅嗎?」
但在很長久的一段時間裡祝念慈都是沉默的,滾燙的淚水落在肩頭,昏暗房間裡時不時響起Omega絕望如幼獸般的嗚咽,季亞拍著他的背,試圖用無聲的陪伴安慰好友。
所幸這是有效的,祝念慈最終還是平復了情緒,鬆開他胡亂地擦了把臉,這才能好好地講話。
「和林小姐沒關係,」他對季亞笑了笑,嘴角弧度牽強得明顯,「她很好,我只是突然發現我跟,他——」
他又深深吸了口氣,忍住將要落下的淚,語氣微微顫抖:「就是,不太合適。」
「說實話,單看你們的身份,確實很不合適,」季亞誠懇地說,「但是寶寶,不合適不一定代表著不行,我想你是因為太累了,對嗎?」
祝念慈嗯了聲,居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是很累,」他輕聲說,「我總是要仰頭看他,想他多麼多麼厲害,又想我應該不配站在他身邊,如果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誰,一定不會跟他在一起。」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再喜歡也不會。」
如果最開始就知道瞿既明是誰,他想,我一定會知道他不喜歡我。
季亞又遞給他一張紙巾,默默道:「瞿既明這人我哥經常罵,說他老是目中無人,極度自我主義,寶寶,我不知道他在感情中是什麼樣的,但大概……差不多?」
可祝念慈卻否認了:「他其實對我很好。」
季亞不太信這句話,但緩過勁來的祝念慈不再想繼續這個話題,主動說:「好了,我們不聊這個,你知道哪裡可以買到通訊器嗎?」
「那你可就問對人了,」季亞順著他的意思岔開話題,「你先去洗把臉,我去冰箱給你弄點冰塊出來,等收拾好了,我就帶你去。」
祝念慈這才露出點真實的笑意來,他看了眼季亞濡濕的襯衫,突然說:「好,謝謝你。」
季亞擺擺手,不滿嘟囔:「跟我謝來謝去的做什麼……好啦,快去收拾好自己,分手了也不能因為Alpha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
祝念慈認為他說得很對,他站在盥洗室里,對著鏡子中面容蒼白的自己露出很淡的微笑。
分手不是什麼大事,他跟自己說,就當回到了從前的日子,自己好好生活就好了。
……
國會大廈的頂層燈火通明,無數西裝革履步履匆匆的人在走廊中穿梭,厚重的大門打開又關上,隱約能聽見辦公室里的嘈雜聲響。
「我不贊同開戰的提議……」
「那是等著他們的飛彈落到我們腦袋上,你才願意有點血性嗎?!」
「不要污衊我的意思!能將衝突影響縮減到最小難道不好嗎?」
「問題就在於他們並不想這麼做……」
瞿既明被吵得頭痛,支著額角神色冷冷地坐在桌後,桌前的幾人吵得不可開交,他翻動著光屏上源源不斷湧出來的消息,最後在某條消費記錄上停頓下來。
價值五位數的腕錶,看起來會是祝念慈喜歡的樣式。
他抬頭環顧了一圈爭吵許久卻始終沒有得出結論的社會精英們,終於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靜。
「就按季上將說的去做,」他看向面容嚴肅的中年人,「做好開戰的準備,隨時觀察對面的動靜,如果再敢搞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