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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亞循著他的話打量了一圈,噴泉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全都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小孩的哭聲刺耳喧鬧,他拉著祝念慈站起身,慢慢朝著最不起眼的角落裡躲。
「既然是劫持事件,就一定是想要跟大人物談判,」他的語速很快,「不能讓他們注意到我們,否則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祝念慈點點頭,低聲說:「只希望救援的效率能快一點了。」
季亞聽見這話,竟然很輕快地笑了下。
「這個不用擔心,」他從口袋裡摸出個類似車鑰匙的裝置,「雖然有信號屏蔽,但他們可沒辦法對付遙控報警開關。」
祝念慈有些不解,他從沒見過這種東西。
於是季亞湊到他耳邊解釋:「就是個不需要任何信號傳輸的傳訊設施,我只要按下它,家裡就會響起警鈴,這可是最新的科技,還沒對外發布呢。」
「所以不用擔心,」季少爺樂觀地安慰他,「我哥哥絕對已經帶著人過來了。」
祝念慈總覺得有些不對,想了會才反應過來,問他:「那他們怎麼知道你的定位?」
「嗐,」季亞不滿地撇撇嘴,「我每回出門玩都是要報備的好嘛,他們現在肯定已經知道我帶著你來神聖廣場了。」
正這麼說著,廣場外就遙遙地響起喇叭聲,模模糊糊地傳進來,幾乎已經聽不清具體的內容。
但祝念慈和季亞卻同時鬆了口氣。
「看吧,」季亞搓了搓被吹得冰涼的手指,「我說了,很快的。」
祝念慈臉上也浮出點笑容,只是這點輕快的心情還沒能持續多久,就有幾個黑衣人朝人群走來,巡視一圈後徑直朝著他們走來。
糟了。
祝念慈心頭一涼,終於想起自己疏漏了什麼細節——
他始終在用多年前的經驗來判斷眼下的情景,卻忽略了一件最本質的不同。
自己如今已經分化成了Omega,而站在身邊的同樣是一位Omega。
還有比他們更適合用來示威的對象嗎?
沒有。
柔弱的,毫無反抗能力的Omega在這種情景下實在稱得上是最完美人質。
祝念慈抿著唇,竭盡所有勇氣才讓自己的雙腳站立在原地,只是臉色已然失去血色,手指也不住地顫抖,最後不甚意外地聽見為首那人說:「就他們兩個了。」
季亞頓時一揚眉,罵人的話涌到了嘴邊,卻被祝念慈重重扯了下衣角。
不可以,他看見祝念慈的眼神這麼告訴自己,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他重新沉默下來,低垂的姿勢遮掩了所有的神情,他們被挾持著往外走,槍口抵在背上,明顯的寒意瞬間浸濕了身軀。
祝念慈難受地皺著眉,腳步跌跌撞撞,中途歪了腳,等站到大街上時早已唇色蒼白,渾身難受。
只能隱約透過眼中積蓄的生理淚水看見對面站著許多全副武裝的Alpha,信息素混亂地糅合在一塊,鋪天蓋地地朝他壓過來。
他忍不住發出聲很輕的痛呼,腺體一股一股地發脹,祝念慈不由掙扎了下,接著膝彎就被身後的人重重踹了腳,狼狽地往地上跪去。
砰的一聲,痛得他眼前一陣發黑。
身後的聲音模糊而遙遠:「……我要跟你們能下決策的人談。」
「我就是,」站在最前面的軍人面容堅毅,「你們要談什麼?」
「讓瞿既明下台,」那人將祝念慈抓得更緊,「他這幾年都幹了什麼狗屁事!我老婆跑了,孩子也死了,現在沒了工作,他這是在逼著我死!」
「所以你的訴求是什麼?」那位Alpha重複了一遍,「是需要政府的補助金?」
「我要瞿既明死!」
祝念慈感覺到槍口抵上自己的後腦,竭力睜大眼看向對面,隱約地瞧見那個Alpha在朝後面打手勢。
那是原地擊斃的意思。
他不可遏制地發起抖,腦中一片空白,緊接著又回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場意外。
同樣是秋日,同樣是被清場的街道,他瑟瑟發抖地縮在父母懷中,聽見前方的一聲槍響。
砰!
鮮血如染料般潑灑開來,天空碧藍如洗,鮮明得像是昨日。
祝念慈不可遏制地閉上眼,渾身顫抖不止,想的確是自己還能活多久。
五秒?還是十秒?
又或者再久點,一分鐘?
可他絕望地等待了許久,卻只聽見了持續不斷的交涉聲,身後的歹徒情緒激烈,而身前的Alpha們始終保持著警戒的姿態,什麼都沒有做。
怎麼了?
祝念慈顫抖地吸了口氣,在後頸愈發深刻的痛楚中幾乎要昏死過去。
他們是在……等什麼?
……
瞿既明披著駝色的羊絨大衣登上頂樓。
「匯報情況,」他目不斜視地跨過身邊敬禮的人,「反對派挾持了幾個人?」
旁邊的人識相地讓開位置,語速極快地說:「他們封鎖了整個神聖廣場,挾持了兩個Omega跟季上校談判,其中一位人質是上校的弟弟。」
瞿既明沒應聲,他接過下屬遞來的望遠鏡,Alpha絕佳的視力令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被踢倒在地上的瘦小身影,挾持他的那個人情緒激動地揮舞著槍枝,隨時都有失控的風險。
壓迫性的信息素頓時四散開來。
「先生?」身邊人低聲詢問他,「需要立即下令開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