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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哪裡需要醫療小隊,只需要帶著祝念慈遠離這個環境,再用信息素安撫就好了。
祝媽媽為難地皺著眉:「我就不麻煩你們了,他爸爸還在家裡,估計已經著急死了。」
「那他會護送您回去,」祝念慈知道這個他指的是那位Beta,「請您放心,等他好轉了,我會告訴他要記得給你打一個通訊。」
後面的話他又沒有聽見,等到意識終於從劇烈的痛苦中抽離而出時鼻尖已經沒有了那些混亂的信息素,只剩下橡木苔的味道充斥在空間中,四周安靜得過分,只有隱約的引擎聲在持續地響著,昏暗的燈光傾斜而下,晃得眼睛有些刺痛。
……結束了?
祝念慈緩慢地睜開眼,後頸的刺痛依然存在,卻已經沒那麼難以忍受,他看見身上蓋著的黑色西裝外套,熟悉感撲面而來。
好像在什麼時候經歷過類似的事,他想。
是什麼時候?
祝念慈轉了個身坐起來,前座突然傳來了點窸窸窣窣的聲響,瞿既明站起身,朝著他走來。
「還有半個小時就能到首都,」他說,「要不要再休息一會?」
他穿著一件略顯寬鬆,儘是褶皺的白襯衫,扣子松鬆散散地扣了幾顆,隱約能看見胸膛上纏著的厚厚繃帶,而那張英俊的面容此刻略顯蒼白,眉頭微微攏著,有種攝人心魄的虛弱感。
祝念慈說不清自己在這一瞬間是什麼心情,他垂著眼,喉嚨有些堵。
「已經好多了,」他小聲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是一起重大惡性事件,」瞿既明在他身邊坐下,姿勢很規矩,跟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們沒有給出好的處理方案,談判也失敗了。」
他說到這,頓了頓,眼神專注地落在祝念慈身上,讓人想起神話中會蠱惑人心的海妖。
「而且我知道你在裡面。」
祝念慈從他的眉眼間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疲色,鼻尖縈繞的信息素也不是那麼的平穩,心情無端沉重。
「你是不是受傷了?」他猶豫了許久,還是問出口,「還有剛才的信息素對抗——」
「我沒什麼大事,」瞿既明溫和地打斷了他,「頂級Alpha對同類的壓制是很強的,你應該比我清楚,那一槍也只是打在了無關緊要的地方,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祝念慈低低應了聲,視線落在他蜷縮成拳,顯得克制的手上。
「謝謝,」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需不需要……一點信息素?」
他能感受到瞿既明的信息素在漸漸變得不平穩,過於激烈的同類對抗必然會對Alpha原本就嚴重的病症產生刺激,在這種情況下,信息素安撫必然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除了信息素,祝念慈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別的能交換的東西了。
可瞿既明卻說:「不用,你再休息一會。」
他終於抬起手,輕輕碰了碰祝念慈冰涼的手背,溫聲說:「我已經通知了你的老師,飛行器會直接停在醫院頂層,你會沒事的。」
祝念慈終於抬起頭,眼中生疏的歉疚突然就刺痛了他的心臟。
「你的安撫信息素已經讓我沒那麼難受了,」瞿既明聽見他說,「而且你是為了救我才被影響到的。」
他不由微微皺眉:「你說什麼?」
祝念慈有些侷促地笑了笑,橙花香一點點朝他漫過來。
「我好像也沒什麼能報答你的東西,」他輕聲細語地說,「但幫你治病還是可以的。」
仿佛時間倒退回了冬天最冷的時候,一瞬間瞿既明只覺得冷到骨髓深處都冒著寒意,他握著祝念慈纖細的手腕,將Omega往自己身邊拽了點。
「祝念慈,」他聽見自己牙關打戰的細微聲音,「你不能這麼說我。」
祝念慈順從地任由他拽弄,後頸的刺痛令他的思維無比清醒,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神色無辜似稚童。
「我沒有說什麼啊,」他語氣輕輕,「你現在好受點了嗎?」
瞿既明死死地盯著他,眼珠微紅,半晌才艱難地動了動喉結,澀聲說:「我不需要,來救你是我一廂情願,並不是要你交換什麼。」
橙花香甜絲絲的,他卻只感受到無盡的苦澀,祝念慈乖乖巧巧地坐在他面前,和幾個月前他推開病房,看到他坐在床上時一模一樣。
都是活該,都是報應。
「祝念慈,」他沉沉閉眼,鬆開了手,「你真是聞越的好學生。」
祝念慈奇怪地嗯了聲:「什麼?」
瞿既明站起身,昏暗的光令他的身影無端頹唐,總是挺得筆直的脊背似乎也彎曲了些,祝念慈仰著頭,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按進了深海之中,沉悶的,連心臟都在隱隱作痛。
「我不是想要你的信息素,」他聽見Alpha莫名蒼白的重申,「從首都趕過來,是擔心你,怕你出事,祝念慈,我喜歡你。」
明明是最巧舌如簧的政客,可在祝念慈面前時,他竟無法說出任何打動人心的辭藻,瞿既明走回前座,深深吸了口氣。
「再休息會吧,到了我會喊你。」
祝念慈盯著那張藏住他所有背影的座椅,好一會後才開口:「你的傷口,痛不痛啊?」
瞿既明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沒有什麼大問題。」
那就好,祝念慈默默地在心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