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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夜說。
「要許願嗎?」鹿安甯問。
不知是不是幼兒園老師的原因,鹿安甯總有那麼多充滿童真的想法。
「要許什麼願望呢?」鹿安甯將聲音拖得很長,哄小孩一樣。
「那就希望我們都身體健康,希望好好科技能儘快收穫成功吧!」
等了半天沒等來下文,夏夜問:「你自己沒什麼希望達成的嗎?」
鹿安甯笑著搖搖頭,「不了。」
「不想搶占你心愿成真的名額。」
說完話,他自己也覺得幼稚,壓著聲音笑了一陣。
「其實我想說,我們挺像的。」
笑完後,鹿安甯又說,「我們倆,在某些方面心態其實是一樣的。」
「這樣嗎?」夏夜問,「比如呢?」
「比如,恐懼、」鹿安甯喝著酒,懶洋洋地分析,「比如,迷茫。」
「我好希望能有個人告訴我,應該怎麼生活!」
「該怎麼去愛,該怎麼面對難題,該怎麼排解痛苦。」
鹿安甯的臉上泛著苦笑,夏夜意識到,或許他們倆真的很像。
他們都不開心。
「甚至於有時,我希望有人能告訴我,該怎麼笑,什麼時候笑。」
「該怎麼說話,才能讓人就覺得有禮貌。該怎麼把自己藏起來,該怎麼規避所有的傷害……」
鹿安甯感嘆:「如果有人能告訴我就好了。」
困境永遠存在,問題亟待解決,生活永遠理不出個頭緒。
可是好像,每個人的苦衷都是一樣的。
仿佛在嚴冬里瞥見第一抹春意,夏夜突然覺得釋懷了一些。
他握著啤酒罐,不知不覺笑了。
「你笑什麼?」鹿安甯佯裝惱怒,「我在分享我的痛苦,你怎麼能笑呢?」
這麼說著,他自己也笑了。
可能人真的是群居動物吧,一個人的苦悶是苦悶,但在兩個人共同的困境裡,似乎總飄著一束微弱的光。
原來他們的苦悶深究到底,竟然是這麼相近。
就好像兩個在狂風暴雪中行走的旅人,在即將放棄希望的那一秒,一側頭看到了彼此——
啊,原來你一直在我身邊,原來我的苦悶並不孤獨。
這場對話沒有解決任何問題,但好像,知道了世界上還有個人正在跟自己感受著同樣的困惑和痛苦,日子也就沒有那麼難捱了。
夏夜的酒早就喝完了,走去又拿來兩罐。
隨著酒精在他身體裡慢慢作用,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小鹿,你一直都這麼溫柔嗎?」
鹿安甯癱坐在沙發上,慢吞吞說:「嗯……分人,分時間。」
夏夜瞭然點頭,「那我可真幸運。」
鹿安甯的眼神迷離,白白淨淨的臉頰和脖子此刻都變成了柔紅色。
他贊同道:「我也是。」
「要怎麼變得開心呢?」夏夜乾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兩腿岔開,坐得格外豪放。
「嗯……」鹿安甯想了想,「明天咱們去超市採購年貨,我給你買好吃的。」
「不給小好買嗎?」
「不買。」
鹿安甯任性地說,「小好的你給買。」
醉酒的夜,窗外是漫天飄搖的大雪。
屋子裡暖烘烘的,窩藏了即將到來的春天。
鹿安甯有點醉了,做著似真似假的承諾:「我只給你買好吃的……」
「所以呀,你一定要開心一點……」
說完這話,鹿安甯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世界安靜的仿佛只有兩個人。
柔軟如春日柔波的鹿安甯與穿越狂風驟雪的夏夜。
夏夜沒有回房,也沒有挪動身體,就那麼一口一口地喝著酒,望著鹿安甯。
時不時撥弄著腕間的手錶錶帶,夏夜一直望著鹿安甯泛紅的臉頰。
一直到那好看的紅色將窗外的天空也燙得火紅。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了黑暗,雪還下著,天亮了。
第26章
夏夜的家鄉從不下雪,村莊附近有條河,四周綠油油的,一年四季只有淺綠到深綠再到黯淡的綠色的過渡。
他的童年總是一個人,唯一稱的上「朋友」的夥伴就是他的雙胞胎姐姐。
春天的時候,河水流動的速度也變快了,從汩汩聲變成了嘩嘩聲。
夏夜坐在堤岸,眺望於他而言很是寬闊的河流,一併展望著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那個時候的他對於未來還有很多的憧憬:
去大城市,住大房子,擁有一份引以為傲的事業,每一天都有事情值得開心……
可現在,流淌在記憶里的河水總是從他的眼角傾瀉而出。
那份眺望河道的孤獨卻像個忠實的老友,一直陪伴他走到今天,來到這裡。
「在想什麼?」
鹿安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歪在沙發上,聲音輕微喑啞,帶著暖洋洋的懶。
夏夜回過神,聲音也啞著:「沒什麼特別的,都是小時候的事情。」
「你在這兒坐了一個晚上了,是在懷念小時候?」
「嗯,小時候覺得過年是人生中的頭等大事,長大了反而沒有那麼喜歡過年了。」
夏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都一樣,」鹿安甯坐起身,揉了揉頭髮,「但是我們要給小好一個快樂的新年,這是我們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