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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跳被嚇得漏跳了兩拍。
像是一瞬間這個嘈雜的世界都被靜音了。
或許只過了半秒,或許過了很久。
他猛地抬頭看過去。
對方卻沒有在他。
他茫然了一下,然後那個人才低下頭,看向他,假裝成偶遇驚訝的樣子:「齊明耀,是你啊?」
瘋子這次笑起來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個瘋子,像個正常人,但他就是知道,這傢伙還在發瘋。
他像是被人兜頭倒了一盆冷水,又丟進了冰窖里,被凍成了冰棍,一動不動。
倒是坐在他身邊的室友一無所知的湊上來,好奇地問:「哇,耀哥,你認識的人啊?」
瘋子對他的室友伸出手,友好地說:「你好啊,我算是齊明耀的竹馬吧,我們初中就是同班同學,高中也同班,我們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呢!」
室友傻呵呵地說:「哦,你是齊哥的朋友啊。你好,你好。」
他這才回過神來,噁心至極地說:「他不是……」
瘋子把他的話搶過去:「不是什麼?」
時過境遷。
他好不容易才重新回歸正常生活,有了幾個不知道他過去底細的朋友。
真的要直接把自己過去的醜事直接血淋淋的扯開嗎?
他的一時猶豫讓瘋子有了可乘之機。
瘋子乾脆坐下來,跟他們一起喝起了酒。
幾年不見,這傢伙變了很多。
就算他一直低著頭不想去看也知道。
變得比以前更加狡猾可怕了。
竟然偽裝的比他更像是個正常人。
他們學校男生宿舍有晚十一點的宵禁,他們得回去了。
走出酒吧。
三個男大學生又圍著瘋子的跑車大呼小叫起來:「哇靠!這也太酷了吧?簡直像是科幻片裡的車!哥,能讓我們坐一下嗎?帶我們去兜風吧。」
他喝的酒最少,腦子也最清醒,阻止說:「瘋了嗎?大家都喝了酒,現在開車是酒駕,要出車禍的。」
壽星遺憾地拉長聲音:「誒~~~今天我生日誒!我好想坐坐看啊!」
瘋子和氣地笑笑說:「那改天我沒喝酒的時候,再到你們學校來找你們,帶你們去兜風。」
他看著那三個傻子簡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答應下來,到底是沒忍住插嘴:「不用。」
「我覺得我們也不熟。」
他受不了了,惱火地直視過去。
兩個人的目光接觸在一起,對方的眸光黯了黯,一副很受傷的樣子,說:「嗯。」
「我的號碼已經給你室友了,你要是想找我,可以問他們要。」
氣氛突然變得這麼糟糕。
就算再傻也能感覺到了。
回到宿舍的一路上都安靜的詭異。
過生日的室友半路莫名其妙突然打起嗝來,吞不回去,停不下來,就這樣打嗝打了一路。
一回去。
室友尷尬地問:「耀哥,你跟那個人是不是關係不好?你要麼跟我直說吧,你知道我這人神經很粗,情商很低,對不起啊……」
他想了想,委婉地說:「我跟他不是朋友。你們把他的手機號刪了吧。他以前校園霸凌過我,不是好人。」
十八九歲正是少年意氣最重的年紀。
跟一個陌生的富家少爺比起來,還是一起住了半年的室友更重要。而且他平時還像是個男媽媽一樣對其他人多加照顧,早上叫起,中午打飯,上課幫喊簽到。
大家都掏出手機把號碼給刪了。
然而第二天。
瘋子又出現在他的教學樓下。
他視而不見。
瘋子一連來了一個月,風雨無阻。
在第三十二次見到瘋子的時候,他終於走上前去,問:「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瘋子可憐巴巴地對他說:「我就想,跟你單獨說一次話。」
他問:「你不用上學嗎?」
瘋子說:「從少管所出來以後就沒上過學,我每天都在想你,根本沒法上學。」
大概是因為這一個月瘋子除了賣可憐什麼都沒做,他降低了警惕心,說:「有什麼話要說就在這裡說吧,我不會跟你去別的地方。」
瘋子點點頭,跟他走到人稍微少點的林子裡。
然後又不說話了。
他不耐煩:「你要說什麼就說啊,要是不說我就走了。」
瘋子聲音很低地說:「對不起。」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瘋子重新說了一遍:「對不起。」他看上去很誠懇地為自己辯解,「你罵我有病是對的,我之前真的有病。我後來不發病了,終於意識到自己對你做了多麼可怕的事情。」
「小耀,我跟你道歉。你不原諒我也沒關係。」
他笑了:「你說完了嗎?說完你可以走了。」
瘋子:「我們能重新做朋友嗎?」
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能。」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可是瘋子沒有放棄。
這傢伙是真的不上學也不上班,每天就開著他的豪車,打扮得光鮮亮麗,英俊帥氣,跑到學校里來找他。
他煩不勝煩,說:「你就不能找個學上嗎?你無聊不無聊。」
罵完的第二天,瘋子沒有再來。
他剛鬆了口氣,一星期後,瘋子背著書包,走進了他的專業課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