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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伸出手。
韓漣已回過神,重新眯起眼睛笑,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哦,你好,我知道,我聽說過你。」
周念感覺到他的手心有汗,握上來的感覺有點黏膩,一收回手,周念立即想要掏出自己的免洗洗手液趕緊把手洗一洗,但這樣太沒禮貌了,先忍著,等會兒再說。
韓漣笑起來時兩隻眼睛完成月牙一樣,說實話,並不討人厭,他是娃娃臉,近看外貌還挺可親的。
要不是知道他是沈嶠青同父異母、行為古怪的弟弟,周念覺得自己說不定會跟這個人交個朋友,當然,還是點頭之交的普通朋友。
因為從沈嶠青那裡聽說了,周念對這個男孩子很是有一些戒心,先入為主地認為他笑得挺瘮人。
你說,一個剛死了親爹親媽沒多久的16歲男生,是怎麼做到還能這樣陽光明媚,甚至笑嘻嘻地管殺父仇人的兒子親熱地喊「哥哥」的啊?
韓漣熱情且禮貌地說:「你好,你好,快進來坐坐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哥的朋友,我也可以管你叫『周念哥哥』嗎?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也叫我『弟弟』。」
周念自認已經是個外向活潑的人了,竟然也覺得有一點點招架不住。
說完,他就率先走了,說:「走,我帶你進去看看。」
周念頭皮發麻,他在後面壓低聲音問沈嶠青:「你平時叫他『弟弟』啊?」
沈嶠青搖頭:「不,我一般不會遇見他,偶爾遇見了,我都是叫他全名,但他會叫我『哥哥』,我還沒習慣。」
周念有點不是滋味的說:「那他還一口一個『我們』,好像跟你很熟一樣……」
沈嶠青:「所以我說他很奇怪啊。我也搞不懂他這個人在想什麼。」
周念看著韓漣的背影,韓漣的腳步看上去都很歡快,他的雙手擺動,好像隨時都會跳舞起來。
有一種偽裝成愉悅的神經質。
客廳。
三層的點心架上擺滿了各式西式甜點被送上來,另有剛沏好的紅茶。
周念想,大概他在監控器里看到自己的車時,就已經讓人去準備了,所以才能這麼及時地送上來。
剛坐下來,韓漣就用夾子夾了一塊糕點到金邊骨瓷的小碟子裡,遞給周念,說:「你嘗嘗看,這是我媽媽生前最喜歡吃的甜點。」
周念心頭一顫,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韓漣這殷勤的,怪讓人害怕的。
周念沒馬上接,但沈嶠青接了過去,用小叉子吃了一口,過了一會兒,才遞給周念,說:「挺好吃的。」
韓漣笑意更濃,說:「幹嘛?還怕我會在點心了下毒啊?我要下毒的話,哥你早死了八百次了。」
然後他一下子收起了笑意,變臉似的冷下臉來,站起來說:「沒意思,真沒意思,我好好地招待你的同學,你卻這樣對待我,不想吃拉倒。」
說完,他面無表情地打翻了點心架。
蛋糕砸了一地。
韓漣轉身,看都不看,直接一腳踩在蛋糕上,就這樣走了,留下了一地的奶油腳印,從濃至淡。
周念:「……」
周念想,幸好他現在的心理素質比以前好多了,不然說不定會嚇到他。
自從見過了兇殺現場以後,這種小場面並不會讓他感到害怕。
腳步聲漸漸聽不見了。
確定人已走遠。
沈嶠青尷尬地說:「對不起,讓你難堪了。」
周念拿出免洗洗手液跟紙巾,先是把手擦了擦,再揩拭自己衣袖上沾到的奶油,一邊說:「你還不如出去住呢……我覺得你這個弟弟該去好好看一下心理醫生。」
沈嶠青一副不關心的樣子,他皺著眉,說:「你還是回家吧,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周念:「什麼預感啊?」
沈嶠青:「我一下子也說不上來……」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啊?他也是個小孩子,有什麼好怕的?」周念一低頭就看到滿地被摔爛、踩爛的蛋糕,問,「真是浪費糧食,你弟這習慣真不好。要幫你一起收拾地上的垃圾嗎?」
周念從小就被教育不可以浪費糧食,後來因為餵養沈嶠青,他更是知道食物珍貴,世界上還有很多小朋友都沒東西吃呢,最見不慣玩食物的了。
沈嶠青說:「不用,保潔會弄的。」
他想了想,說:「我剛來韓家的時候都是自己弄衛生,沒有人跟我說什麼,然後過了三天,突然有人跟說我,要辭退本來負責給我的房間打掃衛生的保潔,對方來求我以後別自己幹活了,說因為我自己幹活,老闆說不需要她了。我只好答應了,她才保留下了這份工作。」
周念不知道是因為韓家比他們家有錢呢,還是別的怎樣,反正他在家的時候,爸爸媽媽還會教育他一下,跟他說勞動才能有飯吃。
每年春天他們家一人出去春遊踏青,或是其他節假日時,他還知道要跟哥哥一起在廚房做點好吃的,搭把手,收拾下碗碟,他都會的。他只是不愛幹活,愛偷懶,可非要他幹活的,家裡的電器他也會用。
特別是小時候,他特別勤快了,那時候因為媽媽下班看到地上癱了一堆玩具會罵人,他一聽到媽媽的車回來的聲音,他就馬上把玩具在幾分鐘內收拾得乾乾淨淨,然後拿出練字本圖畫本之類的擺上,裝成自己沒有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