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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肚子裡有再多的氣,一看他這樣好看,就一下子氣不起來了。
全化了。
而且罵沈嶠青沒用,罵他他還覺得爽呢。
周念只沒好氣地說:「神經病。」
沈嶠青任打任罵,全無所謂。
周念說他:「你來有什麼用啊?除了添亂,你別往醫院去,我媽我哥已經夠上火了,到時候一見到你,還不直接腦溢血。」
沈嶠青直說:「我不是為他們來的,我是來陪你的。」
周念怔了下,儘管沈嶠青對自己的父母是沒有感情,見到不相熟的人出車禍,陌生人只會說一句感到抱歉,更多的就沒有了,但沈嶠青這樣直白地說出來,還是顯得有點詭異。
周念延遲地說:「……我有什麼好陪的?又不是我出車禍。」
沈嶠青:「我只是覺得,我估計你現在多半會難過。」
「你難過的時候我就該陪著你。」
周念沒說話。
誠然,他是該堅強起來了,是要長成個大人了。
他有在慢慢地催促自己長大。
可他還沒完全做好準備呢。
一聽沈嶠青這樣說,他就有點繃不住了,心底那一道一直是為沈嶠青藏著的暗流像是突然被掀起,掀作驚浪,拍在心尖上。
一下子讓他覺得什麼心酸委屈都涌了上來。
今天他被趕出病房的時候,他全部忍著,表現得自己非常懂事配合,跟醫生道歉,還要反過來安慰哥哥和媽媽。
已經開始有了個小小警官模樣的周念,所有人都說他堅強勇敢的周念,只在沈嶠青面前紅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快忍不住淚意。
沈嶠青慌得不成:「怎麼了?怎麼了?」他的聲音像是有某種誘導的魔力,周念說:「也沒什麼。」
又開口:「我爸本來搬出ICU了,結果被我照顧了一晚上,又住回去了。因為我的信息素影響他體內激素平衡了。」
周念低著頭,肩膀僵硬,雙手插在兜里。
他眨了眨眼睛,淚水在眼眶裡欲墜不墜,想把眼淚水給忍回去,不是小孩子了的話,就不應該隨便哭,太軟弱了。
「我好蠢哦,我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我不是親生的,沒有血緣屏蔽,以前在家的時候,他們為了照顧我,都會背著我偷偷吃抑制藥。」
沈嶠青:「這不是你的錯……」
剛開口,周念就抬起頭,對他笑了一下:「我知道,道理我都懂的。懂歸懂,就是還是會覺得有點難受了。」
「你過來,給我靠一靠。」
沈嶠青本來就離他很近了,聞言,再走近一步。
周念也沒抱他,就是把自己的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說:「別動,讓我緩緩。」
沈嶠青伸手,輕柔地撫摸他的後背。
周念說:「我睡也睡不著。」
「其實我覺得我跑回來也沒用,要是我沒回來,情況肯定比現在要好。」
「你說怎麼辦啊?」
「我爸本來就有一些老毛病,慢性病,都沒治好,只能控制,現在出了車禍,還被我拖累,病上加病,我好怕因為我,害他病情加重。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沈嶠青說:「別這麼想。」
平時周念強勢的時候,沈嶠青是如此的千依百順,像是沒有骨頭,對他予取予求。
但當現在周念迷茫無措,沈嶠青卻一下子變得堅決果毅:「你仔細問問醫生,好好吃點抑制藥能不能去病房,不行的話,那應該怎樣才行。實在不行就算了。」
周念混亂的腦子漸漸變得清晰起來,疲憊地點頭:「嗯。」
周念有主治醫生的手機號。
他打電話問了問,醫生讓他吃抑制藥,再戴上有抑制效果的項圈,應該就沒問題了,但最好在他爸爸還沒退燒穩定之前,不要進病房。
周念答應下來。
他按照醫生說的做了,再去醫院。
沈嶠青沒跟上去,在樓下等下,目送他上樓。
周念沒有特地換衣服,他的脖子上久違的戴上了項圈。他的脖子生得漂亮,戴上項圈以後尤甚。
平時周念從不戴這玩意兒,一直坦坦蕩蕩地說自己是omega,把脖子袒露在別人的視野中,該發熱的時候發熱,反而讓人不敢心生標記他的膽量。
當下,周念纖細的脖頸上戴著項圈,黑色的軟金屬緊貼在他的皮膚上。
沈嶠青才親手給他戴上去的,完全記得給他戴項圈時,手指划過的觸感,還有那薄薄皮膚之下跳動的血脈,噗通噗通,太緊了,像是掐在那脖子上。
倒讓周念感覺上去如此脆弱無助,沈嶠青久違地有想要標記周念的惡念。
他攥了攥拳頭,深呼吸,忍下去。
站在大門的邊角,看著周念走近電梯,門慢慢闔上。
正好在外面吹吹風。
沈嶠青在樓下繞了一圈,大概清醒了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最近一直在演一個罪犯,他走著走著,碰見一個在跑來跑去笑鬧的小孩,從後面不小心撞到了他,他沒怎麼樣,這小孩摔倒在地。
沈嶠青沒多在意,低頭看了一眼,原本這小孩都要哭起來了,被他活生生地把眼淚嚇了回去。
跟過來的家長也噤若寒蟬地把孩子抱起來就匆匆離開。
沈嶠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