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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扯頭髮的頭皮很疼,剛才打架被弄傷的臉頰和肚子很疼,磕到床腳的膝蓋和小腿很疼,受傷的腺體也很疼。
瘋子還笑。
「就算你是alpha也沒關係,還不是要被我c得跟個omega一樣。」
他連罵都懶得罵了。
沒有意義。
他只緊閉嘴巴,一聲不吭地都承受了下來。
這場折磨持續了一天。
他被綁在床上,被堵住嘴巴,聽著瘋子跟他舅舅打電話,說他這兩天都在他家,不回去了。
舅舅問能不能跟他說兩句話,被瘋子拒絕了。
他想,舅舅多半不會管他的。
瘋子跟他說:「你看,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要你,除了我,沒人愛你。」
「我原諒你分化成alpha了,只有我要你,你就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了。」
瘋子掐住他的脖子:「我說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都流了那麼多血了,就沒學到點教訓嗎?乖一點,我就讓你稍微舒服些。」
那時還很年輕,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無法裝出一丁點順從。
說不定,他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他很難過很難過地想,想流淚,又忍住。他想,他死去的樣子已經夠難看了,起碼不能是那種卑躬屈膝的神情。
他已經軟弱了那麼久,在這一刻,假如沒有人會拯救他,那麼他至少不可以以那麼醜陋軟弱的模樣死去。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
被掛斷電話的舅舅來找他了。
他在樓上也能聽見舅舅在樓下大聲地說:「同學,不是你說我們家孩子在你這嗎?我覺得實在是太麻煩你了,還是來接他回家吧。」
「他睡了也沒關係啊,這多不好意思啊。這個懶蟲,怎麼能這麼給你添麻煩呢?」
「叫不醒我來叫。」
「哎呀,我是不是吵到你家大人睡覺了?」
「什麼?你家大人不在家啊!」
「我還以為在家,這樣不好吧,要麼我聯繫一下你爸爸媽媽問問行嗎?」
瘋子冷靜了下來。
回到房間。
對他說:「你舅舅可真難纏。」
「今天先放過你吧。下星期我再找你。」
「你哭什麼?」
「你是alpha,又不會懷孕。」
「要洗個澡再走嗎?」
他聽見舅舅的聲音就開始哭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穿衣服的時候,瘋子就站在邊上看著,如毒蛇吐信似的,冷不丁地說:「你別高興得太早,你舅舅來接你只是為了面子而已,並不是愛你。」
他穿好了衣服,感覺自己的身體不是自己的了,渾身像是被拆散過了一樣痛,反詰:「你就不怕我去報警?」
瘋子只是嗤笑了一聲。
這聲笑瞬間把他腦袋裡才稍微冷卻了一些的憤怒又拉滿了。
縱使像他這樣遵紀守法、膽小怕事的人也在這一剎那產生了恨不得殺人的衝動,要是當時手邊有趁手的兇器他說不定真的會這樣做。
可是沒有。
所以,他的教養還是讓他冷靜了下來。
憑什麼?憑什麼他要因為這個人渣而毀了自己的人生?
他這樣想。
他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像樣一點,但是他覺得舅舅應該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實上,他覺得舅舅一定是看出來了。
舅舅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可是舅舅卻像是看到什麼髒東西一樣,不想承認,眼神閃爍了一下,別過臉,說:「回家吧。別賴在同學家了。」
聲音乾巴巴的:「我本來就覺得你們不應該做朋友。」
他坐上舅舅的車。
舅舅平時開的這輛車是二手車,而且也不怎麼注意清潔,舅舅還很喜歡在車裡抽菸。
煙臭味、柴油尾氣味還有皮質車座的氣味混合在一起,當然,還有他自己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讓人作嘔了。
他忍著想要嘔吐的感覺,忍了十幾分鐘,離家還很遠,他忍不住了,說:「我想吐。」
舅舅說:「再忍忍。」
他說:「忍不了了,我要吐在車上了。」
舅舅把車開到路邊,說:「你下去吐吧。」
他在路邊靠著一棵樹吐了,一個渾身散發著惡臭、面色青白、不停嘔吐的alpha少年和一個站在旁邊不知所措、一臉衰相的中年老男人並不是什麼常見的組合,不時有路人投來奇怪的眼神。
尤其這個少年還衣冠不整,看上去像是經歷了什麼。
舅舅不免難堪,走遠了一些,掏出煙盒,把剩下的半盒煙都給抽完了,實在沒煙可抽,才回到他身邊,拍了一下他佝僂著的肩膀,說:「回家吧,好好洗個澡,休息一下。」
他抬起頭,哭過的眼睛還紅著:「不送我去警察局嗎?」
舅舅還搭在他肩背上的手僵了一僵,胸膛鼓起又癟下去,像是閆遵隨著嘆氣一起被嘆了出去,又像是他從來沒有過這東西,低聲說:「我們家的情況你還不知道嗎?我們告不起的,哪有那個錢。而且,而且……前陣子他才說要給我介紹一個好點的工作。就算我不去做,繼續干現在的活,誰知道會不會也受影響。」
「小耀,舅舅跟你一樣,舅舅沒什麼出息,能把生活維持在這個地步已經盡我最大努力了。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