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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又在網上查到醫院其他的值班電話,一問才知道,這家醫院的體檢部門是不全天等電話的,而且,應該在報告單上有寫。
周念把報告單翻過來一看,果然,上面還真的明明白白寫了諮詢時間是早上8點到12點,就在電話號碼下方,他是被氣昏了頭,這麼明顯竟然也沒看到。
可他現在!馬上!就想要個處理方案,他著急得感覺像是心窩裡被扔進了好多螞蟻,在爬來爬來,咬來咬去,難受得緊。
整個人都漸漸變得恍恍惚惚的,神經如被一隻無形的手緊拉著,無論如何也放鬆不下來。
時間也混亂了。
忽快忽慢。
他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才一會兒,聽見樓下有車聲,周念跑窗口一看,果然是爸爸媽媽參加晚宴回來了。
瞬時間,周念積攢起來的憤怒、不解和委屈都滿溢迸發出來,他想趕緊去找爸爸媽媽控訴這家離譜失職的醫院。
周念揣著鑑定報告書,先穿過走廊,再下樓。
他才走到半路,就聽見媽媽哼歌的聲音,微醺地在唱小調:「一噠噠、二噠噠……」
大廳的主燈開著,將樓梯轉角處照出一片陰影來。
周念正站在這光與暗一線之隔處,停住。
他一向認為自己擁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和媽媽,他的爸爸媽媽從長相上來說就都很美貌,學歷也很高,行事說話有教養,雖然因為工作很忙沒什麼空陪他,可他並不覺得自己缺少愛。
只要能抽出空,爸爸媽媽就會陪他,關心他的學習,尊重他的隱私,培養他的興趣愛好,從小到大從沒打罵過他,是一對非常開明的家長。
周念看著爸爸媽媽擁抱在一起繼續跳舞,耳鬢廝磨,聽不清在說什麼悄悄話,發出低低的曖昧笑聲。
這可真不是個孩子上去撒嬌的好時機。
這時,還是媽媽先發現了他,驚了一跳,拍了一下爸爸的肩膀。
兩人趕緊分開。
爸爸紅著臉問:「念念,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覺?咳,有什麼事嗎?」
周念不知怎的,下意識地心虛起來,他默默把檢查報告放到背後,然後說:「沒什麼,我就是聽見你們回來了,下樓來看一眼。」
媽媽笑了笑說:「媽媽現在一身酒臭,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媽媽給你做個宵夜?」
周念搖搖頭:「不用。」
他在背後把檢查報告單疊好,疊到無法再摺疊的程度,飛快塞進褲子口袋裡。
媽媽問爸爸:「醒酒藥放在哪來著?」
周念說:「我知道。」他很是能幹地找出藥。
媽媽說:「謝謝念念。不早了,快去睡吧。」
周念哪還睡得著。
他渾渾噩噩一晚上,到快天亮才熬不住地閉了一會兒眼睛,即使在這一時他也沒睡安穩,不停發噩夢,接著醒了,一看手錶:7點27。
只差3分鐘就到早上到校遲到時間。
周念從床上爬起來,給班主任打電話,他蔫兒吧唧地說:「老師,我今天身體不舒服,可以請假一天嗎?」
平時周念用誠實積攢的信用發揮了作用,加上他的聲音確實病蔫蔫的,老師不疑有他,不光乾脆地批了假,還關心了他好幾句。
周念既困,又無法入睡。
他換上衣服,帶上銀行卡,再從抽屜里拿了一沓現金出來,裝滿錢包,才出門去。
臨走前,他想起什麼,折返回去,找了個黑色口罩,還戴了一頂棒球帽。
裝扮完以後,只露出一雙眼睛,沒有平日裡的神采飛揚,只有棲遑不安。
周念趕到他做體檢的體院。
最近是全市各所學校高一學生輪流做分化檢查的日子,所以今天也人滿為患。
前台圍著一群詢問的人,周念一走近,剛說了個「您好」,對方就直接公式化地說:「幾班的?叫什麼名字?」
「我不是來做檢查的。」周念心急如焚地說,「我已經做了分化檢查,昨天拿到了結果,但我覺得應該是出了什麼錯,所以想來問一下。」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周念根本不敢大聲問。
護士沒聽清,問:「你說什麼?」
周念:「我是說,我覺得我的abo檢查報告好像有問題。我該問誰?」
護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問:「哪個學校的?」
周念:「凌霄高中。」
護士低頭翻找一下,說:「你去5號樓,11樓,abo內分泌科,找王醫生。」
周念馬不停蹄去了5號樓,詢問一番之後,在辦公室見到了王醫生,是個四十餘歲、面目嚴肅的女醫生。
王醫生正是他的報告單上的簽字醫生。
周念直接向王醫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王醫生不容置疑地否認:「不可能,絕沒有弄錯。」
「同學,現在abo分化檢查非常詳細,不但要驗血,測試激素,還要通過身體內器官發育情況來判斷,一層一層下來,是不會出錯的。」
「而且,因為你的案例十分特殊,我印象比較深。」
「你就是個omega。」
周念有種自取其辱的感覺,他執拗地說:「但是,這不可能啊,我的父母都是alpha,我的哥哥也是alpha。」
「我的爺爺奶奶是alpha,我的外公外婆也是alpha,我們家世世代代都是alpha,怎麼可能我是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