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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的聲音像是風吹雪砂,帶著譏嘲,又有幾分慣是他風格的優越感,直說:「我不會戴項圈的。」
「危險?」
「呵。」
「就你們這些alpha也配讓我覺得危險嗎?」
話音剛落。
三個等著被罵的alpha都滿臉通紅,眼巴巴地望著他。
周念徑直走過去,反而讓他們有種被小野獸接近的危機感,一副有點怕被揍,又有點期待被揍的賤兮兮的模樣。
走到跟前,周念說:「讓開。」
那人說:「哦。」
周念回到自己的座位,打開鎖,從桌子裡找出一支潤唇膏。
就是,他跟沈嶠青在教室後面關了燈接吻那回用的唇膏。
握在手心,指尖微微發麻,總有種被往事輕輕電擊了一下的幻覺。只是看見這隻唇膏,他就會想起沈嶠青在黑暗中望著自己的深情明亮的眼眸,總忘不掉。
以後估計也不可能忘掉了。
周念把潤唇膏裝進口袋裡。
做完這一切,周念又直起身子,往門口走去。
路過教室角落時。
他突然停下來,又轉向那三個還木愣原地不敢離開的傻x男同學,說:「我看你們很閒是不是?」
馬上有一個漲紅著臉:「對、對、對不起,我再也不說你的壞話。」
周念盯住他,笑了下:「哦?那是壞話嗎?」
這傢伙的臉部充血程度更厲害了,臉紅得快暈過去了:「不,不是,我是誇你、你、你好看。」
周念一秒翻了臉,睨視著他:「你還有臉說自己是夸啊?」
「下回嘴再這麼臭,就給我喝個洗潔精洗一洗你的嘴再來上學。」
說完。
周念用腳踢了下旁邊的一張桌子,又說:「你們那麼閒,那就把這張桌子擦乾淨了,搬到我的桌子旁邊去。」
正是沈嶠青以前坐的書桌。
「給我擦得乾乾淨淨的,聽到了嗎?」
「聽、聽到了。」
翌日。
周念到學校時,沈嶠青的桌子已經被擦得鋥光瓦亮,好像還新上了一層蠟油,連他那張桌子也連帶一起被擦了一遍。
周念若無其事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後把桌上堆得滿滿的書本分了一些到沈嶠青的書桌里。
周念才發現沈嶠青的書桌里還上著鎖,大抵是離去得倉惶,他都沒回學校來拿東西。
周念琢磨了兩三天,終於把鎖給撬開了。
裡面就幾本教科書,沒有有關自己的東西,周念拿起來翻開看了看。
先前周念知道沈嶠青本來成績就很好時覺得深受侮辱,但現在他突然想,他好像從沒仔細了解過沈嶠青,只要他在初中時稍微關心沈嶠青一點,但凡他是把沈嶠青當成朋友,而不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狗,願意去沈嶠青的學校找人一次,就不至於連沈嶠青讀書成績其實很好也不知道了。
他那時還想,是不是沈嶠青本來就特別特別聰明呢?
沈嶠青的每本書上都巨細無遺地做滿了規整的筆記。
可能沈嶠青確實是很聰明的,但同時,他也很努力。
他並不是輕輕鬆鬆地取得了好成績,他一直很努力,是在回家以後還要在路燈下借著光看書那麼努力。
跟alpha無關的聰明和努力。
周念想起他以前常跟沈嶠青說:「你要好好念書知道嗎?要是你成績還不好,你就配不上我了。」
沈嶠青總是鄭重其事地點頭,說:「我一定會做到的。」
或許,其實壓根不用他提醒。
沈嶠青自知一無所有,要是再沒優異的成績,更不可能得到他的青睞。
然後,周念翻到最後一頁。
空白頁,雪白的紙上畫著一個少年的側影,畫得纖細入微,像極了,每一個筆觸都無比溫柔。
下面用花體字寫著兩個英文單詞:myheart沈嶠青把他當成心臟。
卻被他本人親手挖出來了。
周念先是麻木無知覺,然後心尖才密密地酸澀脹痛起來。
他看著畫上目光溫柔明亮的少年,悄聲自語:「……我有那麼好看嗎?我明明有時候對你挺壞的吧。」
周念就這樣若無其事地占下了這張桌子。
有同學想搬去踩著出黑板報。
周念直接按住桌子,說:「不給,問別人借去。」
最近沒人敢招惹他。
再抬頭問:「誰借一下桌子給文藝委員?」
立即有alpha響應,毫無猶豫地為他解決問題,想得到一聲「謝」,不過,就算沒有也沒關係。
可以說,周念把學校的這些年紀輕的alpha玩得團團轉。
他看上去好像還是不開心。
他有時樂意參加集體活動,有時不樂意。
反正沒人能摸清他在想什麼。
也沒人能再像沈嶠青那樣沉默寡言像個影子一樣跟在他身邊,只要他一伸手,不用問,就知道他是想要拿筆,還是想要喝水。
隨著期末的來臨。
周念在新聞上看到,沈之絮最後一次庭審的日子定了。
非常巧合,正好在他18歲生日那天。
他心情不太好。
中午午休,老師讓大家可以趴在桌上小睡,或是不發出聲音地寫作業。
周念在廁所隔間。
他聽見外面有人在說話:「對了,你們說,周念以前是上男廁,現在怎麼辦啊?他一個男omega進男廁所,當著我們的面脫褲子,這誰頂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