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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哈哈笑起來。
周念騎著車,鑽進一片複雜的小巷子裡,左拐右拐,輕車熟路地找到沈嶠青家。
他看一眼手錶:6:50am。
還很早。
敲門,呼喚,「沈嶠青。」
過來開門的卻不是沈嶠青,而是他的媽媽。
周念跟沈嶠青的媽媽極少碰上面,這麼多年了,就只有兩三次。
男人用惺忪無神的眼眸打量了他一下,遲緩地認出他來了,說:「你來找我兒子嗎?他現在不在,給我買藥去了。你等會兒吧。」
周念渾身不自在:「哦,謝謝,謝謝。」
他覺得該帶上稱呼,可他完全想不到什麼稱呼才合適。
說「叔叔」吧,這是個能生孩子的「媽媽」;說「阿姨」吧,這又是個男人。而且,他也不知道對方具體叫什麼名字,這麼多年了,他從沒問過。
把周念困擾得臉都憋紅。
站在一起,不說話又很尷尬,周念隨口禮貌地問:「一大早去買藥。您、您生病了嗎?」
男人正點起一支煙,聞言輕浮地笑了一下,直白地說:「沒生病。買避孕藥。」
周念面紅耳赤,不禁腹誹:避孕藥?哪有讓沒成年的孩子藥店幫忙買的?
周念對付不了,無法答話,只能閉嘴,裝耳聾。
眼觀鼻,鼻觀心。
畢竟是個男omega在旁邊,周念不由自主地去瞟這個男人,以前遇上的時候他從未仔細觀察過。
這男omega和其他的男人有什麼區別呢?
似乎骨架更纖細些許、皮膚比較細膩、喉結不大明顯……可和女性又是不一樣的。
他的手生得很漂亮,纖細白皙,嫻熟地夾著香菸的手勢有種漫不經心的性感,他像是對什麼都不在乎,卻又很敏銳,周念只多看了幾秒,就立即發現了,淡淡地瞥一眼過來。
眼神仿佛在說:小子,看什麼?
周念立即別過頭。
他覺得,沈嶠青跟他媽媽的眉眼其實是生得很像的,但是沈嶠青眼睛是有神采的,而他媽媽總是耷拉著眼皮,無精打采,厭世絕望,即便如此,依然有種頹喪的美感。
這種美就像是,任憑殘酷的命運劃破人生,又自傷口中發芽,漫無目的地長出血紅的花。
而且,周念也看清楚了。
男人後頸上沒有被標記的牙印。
這是個沒有被標記、卻被人搞得懷孕生子的男omega。
聽說男omega被標記以後,只能跟標記他的alpha發生關係,和別人的話,就會異常痛苦。
男人抽了半支煙,略清醒了點,問:「他最近在學校里還好嗎?成績還過得去吧。」
他?哦,是在說沈嶠青。哪有父母這樣稱呼自己的孩子的?周念在心底嘀咕,嘴上還是乖孩子地回答:「挺好的。上次月考,他進步一百多名,全年段前四十幾。」
周念驕傲地想,這其中可有他幫忙補習的一大份功勞。
男人可有可無地點頭,也不見他開心,又問:「我之前看到通知了,今天是做分化檢查的日子吧?」
周念:「是。」
「時間過得真快……」男人神經質地小聲嘟囔,卻沒了下文,只垂下頭,惆悵地猛抽菸,抽完煙,轉身就走,不再管周念。
隔著十幾米,沈嶠青看到周念在他家門口,整個人像是被照亮一樣,高興地向他小跑過來:「你怎麼來了?」
周念:「驚喜嗎?」
沈嶠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高興的有點不知所措。
周念變魔術地掏出個食盒:「我還給你帶了一盒草莓,白雪姬品種,是不是很漂亮?」
他拿起一個草莓,餵給沈嶠青吃:「來,嘗嘗看。」
沈嶠青咬下一半,周念吃另一半,像間接接吻,對他們來說已經很甜蜜了。
周念叮囑說:「帶去學校吃的話肯定會被人要的,你放在家裡吃,也不要放太久,要是有酒精味就是壞了不能吃了,拿去扔掉。」
沈嶠青問:「我可以分我媽媽吃嗎?」
周念很大方:「當然可以啊。」
周念又看一眼手錶:7:15am。
他說:「不早了,你收拾收拾,拿上檢查單,我們早點去醫院,就不用跟人擠了。」
沈嶠青只花了三分鐘收拾,他空手拿著個文件袋,便跟周念一起出發去醫院了。
沈嶠青騎一輛老舊生鏽的黑色單車。
是他媽媽送他的,還給這輛車取了個名字叫「小迪」,要他好好珍惜。
沈嶠青就是騎著這輛破車,背著個沉重的書包,每日吱嘎吱嘎地穿過這座城治安最糟糕的地區,上坡,下坡,顛簸,不管是雨天,颳風,還是下雪,都要去學校。
周念憋不住了,問:「你媽媽怎麼還讓你幫忙買那種藥?不太好吧。」
他甚至不好意思說出具體藥名,太羞恥了。
沈嶠青說:「他太累了。沒關係吧,買個藥而已。現在我慢慢長大了,我得多照顧媽媽。」
周念欲言又止:「好吧。」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了解沈嶠青。
儘管他們認識已經很多年了,但他沒有主動詢問沈嶠青的家裡事過,他怕聽到難堪的答案。
沈嶠青可能不會覺得難堪,但他會。
就像現在。
他在為沈嶠青會分化成omega這件事而憂慮,沈嶠青本人卻跟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