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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氣氛寧靜,醫生護士進進出出,給林唯一做各種檢查,交代術前注意事項,單文暉自己緊張得要死,卻不停地對林唯一說「不要緊張」,被林唯一一通懟,叫他閉嘴。
兩人正扯著閒話時,林海東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大聲問:「唯一!你沒事吧?」
林唯一莫名其妙:「我沒事啊,怎麼了?」
林海東臉色煞白,很努力地控制情緒,依舊擋不住滿臉的驚恐。他額頭上冒著冷汗,伸手搭住林唯一的肩,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唯一,你聽我說,今天,你不能做手術了。」
林唯一和單文暉同時震驚,異口同聲道:「為什麼?」
「因為……」林海東忍住悲痛,語聲顫抖,說,「你大姨死了。」
作者有話說:
第39章 、供體
時間退回到前一晚。
六月五號晚上八點左右, 邵駿在家休息,為第二天早上林唯一的心臟移植手術養精蓄銳,意外地接到鄒婉的電話。
邵駿很納悶, 這個時間, 鄒婉應該在高速公路上, 該安排的他們都安排好了,她沒理由再給他打電話。
「鄒姐,怎麼了?」邵駿問。
鄒婉在開車,聲音很冷靜:「有人在跟蹤我。」
邵駿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問:「是誰?」
「不知道。」鄒婉說, 「我會甩掉他們,你和丁醫生打個招呼,明早的手術按照原計劃進行,我會把人帶去, 手續方面讓他們不用擔心,我會搞定。」
「好, 那你小心點。」邵駿說完還是不放心, 說, 「要不……你把地址給我?萬一有什麼事, 我可以讓丁家偉去那兒接你。」
鄒婉沉默了一會兒, 邵駿知道她在思考, 就沒去催她, 半晌後,鄒婉說:「不用了,那個地址越少人知道越好, 畢竟……他還沒死。」
「好吧。」邵駿沉聲道, 「那我們保持聯絡, 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明天見。」
鄒婉:「明天見。」
這是邵駿最後一次和鄒婉通電話。
晚上八點二十二分,在彥城通往虹城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了一起慘烈的車禍——五車追尾,一死六傷。
起因是一輛白色轎車超速變道後來不及避讓前方的一輛大貨車,一頭撞了上去,發出巨大的聲響。事發突然,又是晚上,後方車輛剎車不及,跟著接二連三地撞上,僅僅幾秒鐘,幾輛車就被撞得面目全非。
車禍現場慘不忍睹,有傷者被卡在車裡痛苦地呻//吟,有人放聲尖叫,有人嚎啕大哭,還有人堅持著下了車,頭破血流地躺在地上等待救治。
這段高速公路頓時堵塞,後方車輛排成長龍,有路過的司機下車來救援,拿著滅火器對著肇事車上竄起的火苗狂噴,很多熱心人自發地行動起來,去為傷者止血、包紮……
而鄒婉,就在那輛幾乎報廢了的白色轎車裡,車頭卡在大貨車的尾巴上,氣囊彈開,她渾身是血地卡在駕駛座,手腳癱軟,等到救護車和高速交警趕來時,已經停止了呼吸。
——
「什麼?大姨死了?」林唯一心臟都抽了一下,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噩耗。
他是個把「死」掛在嘴邊的人,一天到晚「死」來「死」去,從小到大也的確收到過好多份病危通知書,還遭遇過意外,數次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但他一直都沒死,也很少經歷親人的死亡。記憶里,外公在他出生前就沒了,奶奶在他幼年時因病去世,他對他們沒有感情,哪怕去掃墓,也沒什麼感覺。
只有爺爺的去世讓林唯一感到難過。那年他十六歲,林老爺子年事已高,在楊山的一家醫院與世長辭。林唯一參加追悼會時哭得很傷心,因為爺爺非常疼他,每次見面都會樂呵呵地叫他「小唯一」。
那是林唯一僅有的、對死亡的真實記憶,而現在,父親告訴他——大姨死了。
林唯一雖然不喜歡大姨,卻也知道大姨是個好人,她和媽媽姐妹情深,對他的嫌棄只是因為恨鐵不成鋼。林唯一前幾天才見過大姨,她和姨父一起來醫院看他,板著臉叫他不要緊張,說手術一定會成功。
大姨怎麼會死?突發的疾病嗎?沒聽說她有什麼基礎病啊!媽媽知道了嗎?她怎麼接受得了?
還有,大姨死了,為什麼會導致他不能做手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林唯一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林海東按住他的肩,說:「其實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是車禍,但我今早才收到消息。你姨父和表姐已經趕過去了,具體的情況我現在也不清楚。我擔心你出事,就先來找你。這事兒……我還沒告訴你媽,她還沒出院,我怕她精神受不住。」
林唯一皺起眉,問:「爸,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姨死了,為什麼我不能做手術?」
林海東看了眼單文暉,單文暉明白他的意思,剛要出去,就被林唯一拉住:「爸,不用瞞著暉哥,他是自己人,他知道得越多,我就越安全,很多事,我也需要和他商量。」
單文暉低頭看著林唯一,心中熱血上涌。
林海東思索了下,覺得兒子說得有道理。保鏢們入職後,都被做過詳細的背調,單文暉是個背景乾淨的退伍特種兵,為人耿直,身手矯健,兩年多來和林唯一相處得很融洽,林海東對他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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