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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他說:我發現,黃可欣好像願意和你做好朋友,她老是偷看你,你要不要試試去和她說話?每天都是一個人待著,你不無聊嗎?
「他」:……
他說: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主動去和他們做朋友,我知道有很多小朋友不喜歡你,但我覺得,肯定還是有人願意和你一起玩,真的,你相信我。
「他」:……
他嘰嘰咕咕地獨自說了很多話,「他」什麼都聽不見,懨懨地離開窗戶坐回座位,又開始在草稿紙上畫醜醜的火柴人。
他在虛空里無奈地嘆氣,自言自語道:為什麼我能聽見你說話,你卻聽不見我說話?如果你能聽見我說話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做好朋友了。
……
他到底不是「他」,沒有立場代替「他」回答鄒敏的質問。他當然想做手術,做完手術,林唯一就能活過來了,那他就能與對方一起活下去。
活著多好啊!這五彩斑斕的世界讓人留戀,有優美的風景、好吃的食物、好看的衣服、好玩的遊戲、精彩的書籍和電影……
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鄒敏還在哭,哭得他心裡難受,卻無能為力,只能模仿著「他」的表情和語氣,冷漠地說:「媽,我說了,我不想做移植,你不用勸我了。」
鄒敏抓住他的手,握得死緊,流著淚說:「你會死的。」
林唯一說:「我不怕死,那是解脫。」
鄒敏看著兒子的眼睛,情緒平靜下來,說:「唯一,這一回,我不會再讓你任性了。」
她起身離開房間,姿態決絕,林唯一皺起眉,心想,這是要把他綁上手術台了嗎?
房門關上後,他獨自坐了一會兒,回到書桌前,手指撥動風鈴的鈴鐺,聽那清脆的「叮噹」聲在房間裡迴蕩。
他又一次拿起那塊小木牌看:
林間溪水潺悠悠,
朗月清風寄我情。
「林,朗。」他默念出聲,念了一遍又一遍,「林朗,林朗,攸晴,林朗。」
「朗」是一個有積極寓意的漢字,常用詞組有明朗、開朗、晴朗等等,其本義是月光明亮,能看出攸晴取得很用心,還在裡頭加了一點自己的小心思。
他微笑著放下木牌,再也無心學習,慢悠悠地走到窗邊,撩開窗簾往外看。
朗月當空,他想,從今以後,他就是林朗了。
——
林唯一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早上醒來後,他摸過手機,習慣性地打開筆記APP,只一眼瞌睡就被趕跑了,APP上有了一條新留言!還很長!
5月28號,01:25
剛才,我在學習,你媽媽進來找你了,說邵院長那裡有了新的心臟供體,是第17個供體,問你願不願意接受移植手術。
我拒絕了,但是你媽媽說,這一次不會再讓你任性。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想著,還是通知你一聲吧,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其實,如果是因為我的關係導致你不願意做移植,真的沒必要。林唯一,攸晴說得沒錯,你死了,最高興的就是那些想要殺你的人,最傷心的卻是你身邊愛著你的家人和朋友。
你真的應該為你的父母想想,他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一直都愛著你,呵護著你,你把對我的厭惡轉變為對移植的排斥,其實傷害的並不是我,而是你的父母。
我真誠地建議你先把手術做掉,我們再一起去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相信存在即合理,我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也不會無聲無息地消失。我的存在必定有某種特殊的意義,當有一天,我完成了某個未知的使命,也許,我就會自動消失。
而這個使命是什麼,需要我和你一起去探尋。
希望你能認真考慮我的建議,不要把生命當兒戲。
林唯一:「……」
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真的要被林小二給搞瘋球了。
蒼天啊!能不能收掉這位愛給人畫大餅、還愛寫小作文的大文豪啊?
他怎麼能那麼厚顏無恥?占了他的身體、搞亂他的生活不說,現在還站在道德制高點批評起他來了!有沒有搞錯啊!
這是遇襲事件發生後,林小二第一次給林唯一留言,實錘了他的存在。
其實,林唯一已經知道林小二還活著。這一周,每天早上醒來,他都會發現前一晚亂糟糟的書桌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背包里還放著當天要用到的課本文具,筆記本電腦上多了許多新文檔,分門別類地裝在一個個文件夾里。
林唯一覺得搞笑,他去見攸晴,沒把林小二逼出來,回校上課反而把他叫出來了。這說明什麼?說明比起美人,這位仁兄似乎更愛學習!
林小二出現後,林唯一的心情五味雜陳,精神狀態又一次跌入低谷。他垂頭喪氣地起床去洗漱,站在鏡子前給自己梳頭,在腦後扎揪揪時,發現頭髮長了不少,劉海都蓋住眼睛了。
林唯一有固定的髮型師,從小到大沒變過髮型。升入大學後,他看到很多男生留著帥氣的短髮,也看到過一些學藝術的男生留長髮,但他們的頭髮都會染一下、燙一下,非常時尚,搭配衣服也好看。
林唯一也愛臭美,曾經向髮型師提要求,想把頭髮燙一下,可髮型師拒絕了,說林太太吩咐過,染髮、燙髮的藥膏對身體不好,不能給林唯一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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