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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一直都在等,等那個人出現。她有一種盲目的自信,自己可以準確地區分他們,他和他,真的太不一樣了,而她真正想見的,只有其中的一個。
他們來到姚奶奶的攤位前,姚奶奶已經在準備打烊,爐子都關了火,見到攸晴就招手喊她:「晴晴!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喏,黑糯米,兩塊,給你們留著呢!」
攸晴掃碼付錢,看著姚奶奶把兩塊黑糯米糕裝進紙袋,邊上的林唯一突然開口:「還有沒賣完的嗎?司機在停車場,我們一共三個人。」
攸晴的心猛跳了一下,姚奶奶說:「黑糯米沒了,白糯米還有,要嗎?」
林唯一說:「要。」
於是,攸晴就買下三塊糯米糕,兩黑一白,都是棗泥餡。
她把紙袋遞給林唯一,手指不經意地觸碰到他的手指,林唯一併無異樣,用那倨傲的、冷漠的臉孔說著奇怪的話:「還是熱的,好香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違和嗎?
攸晴強迫自己冷靜,說:「走吧,我送你去停車場。」
此時的巷子行人稀少,攤販也都打了烊,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只從窗縫裡透出點點燈光,整條小巷便顯得古樸又幽靜。攸晴能聽到自己和林唯一踩在石板路上的腳步聲,噠,噠,噠,噠……那腳步聲叩擊著她的心臟,令她心亂如麻。
她有很多話想問問身邊的人,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雙重人格,太荒謬了!
他們到底是怎麼切換的?
這世上,居然真的會有這種事!
林唯一併不知道攸晴的煩惱,依舊走得悠閒又愜意,說:「你家客棧真熱鬧,那些人都很有意思。」
「是嗎?我也這麼覺得。」攸晴說,「本來沒那麼熱鬧,多了幾個長租客,住久了大家就熟了,晚上會一起吃飯,他們輕鬆,我姐也能賺點飯錢。」
林唯一問:「他們為什麼要在客棧長租?」
「沒為什麼呀,這種人很多的,比如董阿姨,她老公死了,女兒在國外定居,讓她去國外幫忙帶小孩,她去了,因為語言不通,飲食也不適應,住了半年就逃了回來。一個人在家閒著沒事幹,就開著車全國旅遊,說是已經去過十幾個省份,覺得哪個地方好,就留下來住幾個月,她租期到五月中,彥城夏天太熱,她打算去北方避暑。」
林唯一想像不出這種生活,他是被圈養的,從未一個人出過遠門,哪怕去度假,也都是待在豪華酒店,從來不會去景點遊玩。
他羨慕那種自由自在的人生,可現實是,呼吸幾口新鮮空氣,感受一下微風拂面,於他而言,都是珍貴的體驗。
攸晴繼續說道:「還有美娥姐和松哥,他倆才叫瀟灑,帶著個果果到處玩。這一趟把錢都花完了,他倆就留下來打工,掙回去的路費。果果才五歲半,本來應該在讀中班,聽美娥姐說,他們壓根兒沒給果果報過幼兒園,打算明年九月直接送進小學。我都在替果果擔心,小孩兒不上幼兒園,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還好吧。」林唯一說,「我也沒上過幼兒園,一天都沒有,佚䅿直接上的小學,好像也沒什麼影響。」
攸晴又一次感到驚訝:「你沒上過幼兒園?為什麼?」
「那幾年做了手術。」林唯一右手指指左心口,「心臟手術,身體特別糟糕,只能在家休養。」
「哦……」攸晴說,「原來如此。」
林唯一笑了一下,說:「其實,有個問題之前一直想問你,不過剛才我得到答案了。」
攸晴疑惑:「什麼問題?」
林唯一說:「上次看電影,你說,你小時候沒有被爸爸媽媽帶去過電影院。」
他沒再往下說,攸晴已經聽懂了:「啊,是這個呀。」
「什麼時候的事?」林唯一偏過頭,問道。
攸晴知道他在問什麼,說:「六歲,其實我已經不怎麼記得了。不是說,人總是會主動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麼?我大概就是這樣,現在連他們長什麼樣,都不太記得了。」
林唯一點點頭:「趨利避害,人之本能。」
攸晴俏皮地一歪頭:「是哦,你好厲害,不愧是學霸,一個成語就能概括。」
林唯一抬起右手就往她腦袋上呼嚕了一下:「別糗我了。」
攸晴躲著他的手,半是嬌嗔半是懊惱地叫:「你幹嗎啦!老來摸我頭。」
林唯一忍住笑,手指從她的頭頂往下移,拽住了她的馬尾辮,輕輕巧巧地一勾,看那柔順的髮絲從指間滑落。
攸晴自然知道他在使壞,抿著嘴瞪他,大眼睛裡卻含著盈盈笑意。
那種感覺又回來了,美食節上發生的事歷歷在目,他們打鬧,說笑,無拘無束,偶爾會有一些藏著小心思的肢體接觸,林唯一去摸攸晴的腦袋,攸晴去拉他袖子,她甚至踮起腳尖,用手指撫過他的嘴角,輕輕地幫他抹掉醬汁……
那一刻,他的眼神好溫柔。
她想,他都記得的吧。
停車場近在眼前,林唯一站住腳步,轉身面對攸晴,拿起紙袋晃了晃,說:「就送到這兒吧,謝謝你的糯米糕,我該走了。」
攸晴看著他的眼睛:「你剛才說,以後有機會,要來我家客棧住一晚,我當你認真的。你來,我給你免單。」
林唯一失笑:「怎麼又免單了?剛不是還罵我想白嫖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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