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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路的副官沒有停留,他也不好過多地聽。
「大人,金團長到了。」那人側身關上門退了出去。
「小姐還再跟您慪氣嗎?」金似鴻走近兩步。
書桌前的安朴山從文件中抬起頭,眉頭深鎖,「別理她,女娃娃脾氣這麼大,也不知道怎麼慣出來的。」
「司令,能允許我跟她聊兩句嗎?光打營養針總不行。」
安朴山上下打量他,遲疑片刻才點頭,「也好,你們都是年輕人,也許知道年輕人想什麼。勸她不要再執迷不悟,她是我的女兒,哪有為了外人跟父親叫板的?」
金似鴻微微笑著點頭,才開始說起此行的正事。
說完後便告辭,在臨走時,安朴山卻叫住他,「上次說起對杜恆熙的處置,明面上我是讓你將他送來北京,你在途中製造個意外解決他。他活著夜長夢多,我總是不放心。」
安朴山濃眉深鎖顯得憂心忡忡,金似鴻頓了頓,然後點了下頭,「是,我知道了。」片刻後他又說,「劉安這幾日在北京,馬店那裡駐守的炮兵營起了點事故,不如讓他回去處置一下?」
安朴山點頭,「知道了,這種小事你自己處理就行。」
第49章 孤家寡人
金似鴻被下人領著去了安秀心的房間,這裡剛剛經過一場廝打,少女的閨房顯得凌亂不堪。
繞過地上的花架、枕頭等物,金似鴻看到了縮在床頭的安秀心。
這段時間的抗爭讓安秀心瘦了蒼白了不少,頭髮蓬亂,面無血色,骨瘦如柴。
一個倔強的,痴情的姑娘。
金似鴻冷冷地凝視,杜恆熙真是有福,落魄至此了,還有姑娘為他奮不顧身。不像自己,從頭到尾的孤家寡人。
他走到床前,安秀心抬起頭看他,屋內沒有開燈,一片昏暗,辨認了一會兒才知道來人是誰,安秀心僵硬地扭開了臉,「你來做什麼?你這個虛偽自私的小人。」
金似鴻什麼話還沒說,就得到了這樣一句嫌惡的評價,他有些好笑,「我們只見過兩面,我就這樣不堪入目了?」
安秀心冷冷說,「你辜負了杜先生的信任,他是真拿你當朋友。」
金似鴻無意再聽人評判自己的行為,「杜先生?都要結婚了,還叫的如此生疏,還是說你也算不上了解他?」
安秀心面色一僵,「我們的事不需要跟你交代,也不用你管。」
金似鴻說,「不用我管?那連他托我給你帶的話,你也不想聽嗎?如果你不想聽,我就走了。」說著就做出轉身的架勢。
安秀心始料未及,連忙拉住他,「他有話想對我說?」
金似鴻笑眯眯的,「那現在肯聽我說話了?」
安秀心猶疑了下,還是點點頭。
金似鴻撣了撣床尾,便在那裡坐下,「其實也沒什麼,他讓我跟你說,無謂再做這種沒有意義的抗爭,這只會傷害你自己。」
安秀心原本明亮的眼睛霎時暗淡下來,「你騙人,你是父親的說客,這不是他要說的話。」
金似鴻冷笑一下,「我騙人?你為什麼不信,覺得我說錯了?你不覺得這才是聰明人的態度嗎?你這樣,除了自我折磨,什麼作用都沒有。如果總統看重你到會為你改變決定的話,當初也不會用你做籠絡安撫杜恆熙的棋子。你這樣,只會讓他覺得你叛逆不聽話,不能幫助他,讓他更快地想把你嫁出去,也許會讓你去做某個老頭子的填房,你不是害了自己一輩子嗎?」
安秀心抬起頭一愣,「你為什麼這樣說……」
金似鴻站起來,「因為我不想看著你白白糟蹋了自己。杜恆熙比你聰明,他也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適當的退讓容忍是為了獲得更高的利益。」他轉過身,一片黯淡的室內,金似鴻的眼睛明亮得像兩顆寒星。
安秀心呆呆地看著他,腦內也變得混亂。
金似鴻俯下身,一隻手抬高她的下巴,在她耳邊輕輕說,「我知道你愛他,不忍看他變成現在的樣子。那你就更應該做些有用的事,振作起來,等著有一天漂亮體面地重新站回他身邊。而不是他落魄了,你也把自己禍害得不成樣子,可沒有人會來救你,你也倒下了,誰來陪著他呢?」
「可……」安秀心結巴了一下,「現在我該怎麼辦呢?」
金似鴻含笑著拍拍她的頭,又重新站直了,走到房間內窗台前的小書桌前,拿了筆和信,走回來,「把你想說的話寫下來,我幫你帶給他。」
安秀心訝然地仰頭,金似鴻的臉浸了半邊月輝,顯得柔和而明亮,臉龐線條堅毅,好像有著無所不能的力量。她近乎夢遊的攥緊了鋼筆,看著潔白信箋,這幾日無數心酸湧上來,有一股落淚的衝動。
金似鴻伸出手指輕柔地抹去了她的眼淚,慢慢挨近她,低沉的嗓音一陣陣地傳入她的耳中,「別哭,不知道怎麼落筆嗎?我教你怎麼寫……」
金似鴻走出門,才悄悄把手指沾到的淚水嫌惡地抹去。
站在走廊上,金似鴻低頭看看這封有著玫瑰香氣的信紙,他沒想到有一天要做杜恆熙愛慕者的信使。他真討厭這封信,上面獨有的女性的芬芳和稚嫩柔軟的筆觸都令他討厭。因為知道這是自己無法傳遞的力量。
當然,他不覺得杜恆熙會因此移情別戀地愛上這個小丫頭。如果他連跟自己在一起都無法忍受,更不會再和安朴山的女兒有什麼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