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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熟睡進入夢鄉的時間,容淺雙眼卻不見一絲睏倦,眼神異常清明地查閱對比屏幕上兩篇超過六十萬字的原文和指控他抄襲的調色盤。
因為怕吵醒睡在客廳的嚴律清,他敲鍵盤的手指都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打字,聲音稍微有一點大他就要立刻停下手扭頭看向主臥的門,凝神留意外面的動靜,確定嚴律清沒有被自己吵醒再繼續。
主臥電腦屏幕的光一直亮到凌晨四點多,容淺並沒有發現這屏幕的光不只是照亮了他身邊這片區域,還有一些悄悄地落在了床上,落在床邊的地板。
這光亮了多久,嚴律清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就看了多久。
他早就發現了容淺沒有睡覺,偷偷爬起來開電腦,但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就像主臥的人擔心會吵醒他一樣,他也擔心自己翻身的動靜會嚇到門裡的人,驚擾到他。
於是他一個姿勢維持了許久都沒有動一下,肩膀和手臂因血流不暢酸麻難耐他也忍著沒有動。
他知道容淺一定是瞞了他一些事情沒有說,他能理解容淺有不想告訴他的事情,但他不可能不擔心。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他,陪著他熬過這漫漫長夜,陪著他度過他並不知情的難關。
一直到天將要蒙蒙亮,黎明前黯淡的光隱隱透過了窗簾,屋子裡的黑暗已經被驅散了一些。
嚴律清眼神安靜地看著那隻開了一半的臥室門,聽著裡面輕得幾乎快聽不見的關電腦動靜,在容淺的身影堪堪要出現在主臥門邊時,他緩緩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等他再睜眼時主臥的門已經完全打開了,床上睡著一個人。
容淺累了一夜,躺在床上沒過多久就徹底睡熟了。
嚴律清耐心地等了半小時才輕手輕腳地起身,輕著腳步慢慢走到主臥門邊,他沒有趁著容淺睡著走進去,就這樣站在門邊,借著透過窗簾黯淡的光默默地看著容淺,儘管面容看得並不真切,但他依然看得入神,直看到眼睛累得有些睜不開了才轉身回到沙發睡下。
早上七點半。
嚴律清準備要去上班,前一天晚上容淺給他拿了新的牙刷和毛巾,但他上班要穿的西裝只能等助理去他家拿再給他送來這裡。
他昨晚突然出去,一夜不歸,阿姨大概是猜到了他去找戀人,早上助理去他家裡拿西裝和鞋子的時候,她已經打包好了早餐讓他順便帶去。
嚴律清看著助理提來的袋子,又看看不久前被他關上的臥室門,想了想還是沒有選擇叫醒容淺。
他把早餐全部留下,還多留了一張紙條,確認沙發已經整理好沒有遺漏了才和助理一起離開。
上午他連著開了兩個會,到了中午也沒有時間可以去找容淺吃飯,他只好給容淺打了個電話。
容淺接起時聲音有些沙啞,嚴律清知道這和他熬了一夜沒睡有關係,有些心疼但沒有多問,只道:「阿淺,我讓助理把午飯送到你家。」
容淺聞聲一頓,聲音聽著有些悶,「還是不要麻煩別人了,我一會兒叫個外賣就好。」
「不會麻煩,他開車過去的,要不了多久就能到。」
容淺低低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一時間,嚴律清滿腦子都是凌晨的時候落在臥室地板上的電腦光,雖然他沒能親眼看見容淺坐在一片漆黑里對著電腦忙碌的樣子,但是他能想像的出來。
他很想再問一問容淺,問問有沒有自己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但他不用想也知道容淺只會說沒有。
要是他願意說,昨天他問的時候他就會直接說出來了。
不過容淺不願意說,應該也不代表別人也不願意?
嚴律清一下就想起了一個絕對知情的人。
電話未掛斷,嚴律清便多叮囑了容淺兩句,讓他中午記得要去睡一會兒,容淺應下了。
通話結束,嚴律清找出韓廣智的電話,撥通前他特意看了眼時間,猜想韓廣智現在應該是方便接電話的。
果真,他這邊剛撥通,那頭韓廣智接起了。
「喂,阿律嗎?」
「嗯。」嚴律清轉身找了個更方便說話的角落,「廣智,你知道阿淺最近在忙什麼嗎?」
韓廣智聞言瞬間警惕起來,開始裝傻,「阿淺?他最近過得很忙嗎?」
嚴律清無聲地笑了一下,「他讓你別告訴我?」
「沒有的事。」
嚴律清沒信他的話,「嚴不嚴重?和什麼有關?」
「真沒發生什麼,阿律你別多想,阿淺寫作忙起來是常有的事情……」
嚴律清默默聽著,等韓廣智說完了才道:「他昨晚快天亮才去睡的,我看見他房間有電腦光,我不覺得他背著我半夜偷偷爬起來開電腦是為了寫作。」
韓廣智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問完他就反應過來了,暗罵自己傻。
以這兩人現在的關係,他們就算睡在一張床上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更何況只是共度一夜。
嚴律清頓了兩秒,道:「我昨晚問過他,他不肯告訴我,我怎麼想都覺得你應該是知情的,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請你告訴我。」
韓廣智頭疼得想揪頭髮,以他作為容淺朋友的立場來說,他自然希望有人可以幫容淺分擔一些,幫幫他。可同樣的以他作為容淺朋友的立場,他也大概能猜到為什麼容淺選擇要瞞住嚴律清,也想尊重容淺自己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