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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同樣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容淺對視了一眼。
兩人不約而同地蹲到地上拆開盒子檢查。
首先是買給嫂子的護膚品,容淺拿出裡面的玻璃瓶仔細看了看,好在瓶身都好好的,沒有碎裂。
反觀嚴律清手裡的茶具袋子,六個一組的敦煌元素茶杯有兩個出現了裂痕。
容淺懊悔地從嚴律清手裡拿回盒子,「碎了。」
「沒關係,碎了我們重新再買。」
嚴律清收拾好地上的購物袋,牽起容淺回到之前的茶具店重新買了一套,不過這次刷卡的是嚴律清,因為他說杯子是他打碎的,所以應該由他來買。
中午他們一起吃了具有寧州特色的湯粉,再大包小包地趕到機場,登機回源城。
飛機起飛時容淺心頭還是划過一片異樣,腦海里也不禁浮現出容盛添和宋心玲的面孔,這讓他忍不住去找嚴律清的手,握得緊緊的,好像在藉此汲取一些力量。
嚴律清察覺到他情緒不佳,也緊緊回握他,「你不喜歡這裡我們以後就不來了。」
「嗯。」容淺目光定在舷窗外,眼底有一層薄得幾乎看不出的水霧,「以後不來了。」
飛機落地源城時正好是日落黃昏,夕陽殘留的餘暉還掛在天邊,將散未散。
在去嚴家前,他們先回了一趟容淺的家。
容淺把小心翼翼保管的寶石袖扣原樣還給了嚴律清,又找了身衣服出來去洗澡。
等他們準備妥當提著禮物出發,已經是晚上七點過的事情了。
這讓容淺有些焦慮,他坐在副駕駛座上一直在摳弄自己的手指,倒刺撕深了微微見血他好像也沒感覺到疼,只是目光落在窗外表情若有所思。
等紅綠燈的時候嚴律清拉著他的手安慰,不動聲色地握住他撕倒刺的手,溫聲道:「別緊張,只是一起吃個飯。」
「嗯。」
「我媽和我哥你已經見過了,也就是說你今天真正初次見面的只有我爸,嫂子還有侄子,在我看來這三個人是我們家裡最好相處的三個人,所以你不用擔心。」
容淺無聲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話聽進去。
直到嚴律清的車子開進了源城寸土寸金的地皮上,一座被香樟樹環繞的中式大宅院出現在眼前。
夜晚月光如洗,青瓦飛檐的宅院大門前是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一左一右,氣勢磅礴。
容淺愣愣地跟著嚴律清下車,指著眼前的漆紅大門問:「這是你家?」
「準確說是我父母家,這座宅院包括地皮都是我父母的,我爸的夢想就是在這樣的中式大宅里養老,所以宅子一落成他就提前退休了。」
嚴律清繞到後備箱取出帶來的禮物,要給嚴父嚴母的則有容淺拎著,他自己就拎著要給哥哥一家的禮物。
按響安裝在門邊的門鈴,很快門前就響起一個男人有些冷漠的聲音,「哪位?」
「哥,你那裡能看到我們的臉。」
「所以,你們是哪位?」
嚴律清目視門鈴上的攝像頭,「你弟和你弟媳。」
嚴諶清嗤笑一聲,「等著。」
容淺看向笑而不語的嚴律清,抬起胳膊碰了他一下,輕聲問:「一定要這麼回答嗎?」
「不一定,但是這樣回答我心情好。」嚴律清說完笑著貼過去親他臉頰。
沒等多久,大門被人從里打開,穿著白襯衣配黑西褲的嚴諶清一臉冷漠地站在門後,還有一個四歲大,五官特別精緻的小男孩躲在他的大腿後,自以為沒被發現地偷看容淺。
「煒景,你不記得我了嗎?」
藏在爸爸大腿後的小男孩這才把目光落向嚴律清,乖乖叫了聲叔叔。
「這是容淺哥哥,他還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長毛怪蘇利文。」
嚴諶清回頭牽起兒子的手,把人牽出來,「人家給你買禮物你要說什麼?」
「謝謝。」
嚴煒景和嚴諶清長得很像,連那帶著稚氣的「冷漠」都如出一轍,有種在模仿大人的感覺,說不出的可愛。
「進去吧,差不多要開飯了。」
嚴諶清牽著兒子走在前面,穿過雕樑畫棟的庭院和造景的假山水池,越往裡走越能聞見食物的香氣,還有人參的味道。
直到他們走進一扇亮著燈的大門,閒雅裝潢的客廳燈火通明,一個穿著改良旗袍,身姿曼妙的女人正站在樹樁盆景旁,見他們進來,明媚端麗的五官揚起溫柔的笑容。
「路上還順利吧?有沒有堵車?」
「順利。」
「那就好。」郭秋吟鳳眼彎彎地看向容淺,「你就是容淺吧?初次見面,我是律清的嫂嫂秋吟,你就跟著律清叫我嫂子就行了。」
容淺有些驚艷郭秋吟的溫婉大氣,不知不覺地就跟著叫了一聲嫂子。
「爸媽都在裡面,快進去吧。」
郭秋吟話音剛落,腰間還繫著圍裙的林虹已經聞聲走出來,親兒子沒顧上說話,二話不說就拉走容淺,向他炫耀自己熬煮的人參雞湯,要他一會兒一定要多喝一點。
而嚴家所有成員里,最讓容淺感到驚訝的是嚴律清的爸爸嚴城。
在容淺的想像中,他應該是一個非常嚴肅,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因為容淺接觸到的,所有這個年齡層的男性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比如他的父親容盛添,又比如源城作協里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