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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那塊腕錶找不回來了,容皓不賠也沒關係。」
容淺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儘管不贊同但他也沒有直接反駁,他想知道嚴律清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覺得容皓可以不用賠償。
「我不是擔心他們無力承擔,我只是不希望這件事橫在你我之間,因為我想像不到當你想起他們背著這筆不小的債時會是什麼樣心情。我怕以你的性格在這種情況下僅是好好生活都會有壓力,我怕我有關心不到你的時候,所以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他們能答應以後不再聯繫你,讓你好好過,那塊表我就當我送給了容皓。」
容淺聽到這猛地停下了腳步,不知何時他的眼神變了,「這是你的真心話?」
嚴律清看著那雙眼中倒映的自己,毫不遲疑地點頭。
他認為這或許會是一個埋在容淺生活里的隱患。
他自認他是了解容淺的,所以他知道他是面冷心軟的人。
在容皓盜走他的腕錶前,容淺對容家人的包容力強大的有些不可思議,所以嚴律清認為他曾也是關心過他們的。
現在容淺有氣頭上的嫌疑,可當哪天他冷靜下來了,或者看到了父母和弟弟為了賠償腕錶的錢活得窮困潦倒,一無所有時,容淺真的會高興嗎?
嚴律清只在乎容淺,他關心他所有的一切,他的心情,他的想法,所有容淺自己能想到的或是想不到的他都關心,都在意,所以才會在容淺買好了要送給嚴家人的禮物後,提出可以放棄要求容皓賠償。
可容淺不那麼想。
「不可以,我說過了,找不回腕錶那就賠償,你是多少錢買的他們一分錢都不能少你,還不上那也要砸鍋賣鐵地還。」
嚴律清眼神溫柔地看著容淺,「阿淺,不生氣,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
容淺輕輕搖頭,「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嚴律清的心口忽然被扎了一下,「……我關心你也是錯誤的?」
「錯了,你不能因為關心我而黑白不分。」
容淺從來沒有用這樣的口吻和用詞跟嚴律清說話,這也讓他們之間的氣氛出現一種從未有過的冷凝。
「容皓不問自取那就叫偷,我不報警抓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他弄丟腕錶需要賠償損失這是他必須承擔的責任,是他該受的懲罰,不管是對他還是對我父母,甚至對我都是一樣的。」容淺眸底清透,裡面像有一面鏡子,深深地照到嚴律清的心裡去,落下一片不冷不熱的光。
「在他們賠償你的損失以前,只要他們活在這世上一天就必須想盡辦法還請,為他們沒有教導好容皓付出代價。倘若他們不在世,那就我擔起,我來還,總之我們一分錢都不能少你。」
容淺這話說得嚴律清心裡有些不太舒服,只要容淺對他的態度再冷那麼一點點,那些不太舒服就會變成錐心刺骨的難受。
嚴律清兀自沉默了幾秒,「那如果,我把腕錶送給你呢?」
容淺唇角一緊,毫無徵兆的,他的眼眶瞬間通紅一片,那些自他和家人在酒店決裂,撕破臉皮,連虛假的平靜都無法再維持時壓抑的一切悉數爆發。
他上前一步抬手用力環住嚴律清的脖頸,仰起臉重重親吻他的嘴唇。
在他們的周圍可能有成百上千個路人,他們一定能看見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世俗目光嗤之以鼻地接吻。
容淺吻得是那樣的用力,似乎只有這麼做,才能把眼眶裡即將衝破的滾燙生生逼回去。
嚴律清一開始還怔愣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回過神手裡的購物袋都不要了,手一松任其掉落在地,手臂緊緊環抱住容淺纖瘦的腰身,用力汲取容淺柔軟的唇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容淺眼眶上的紅慢慢淡去後,他也一點點緩緩鬆開了嚴律清,和他鼻尖想貼,呼吸相纏,聲音沙啞地道:「阿律,我愛你,所以我求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第49章 相冊
嚴律清是容淺生命里遇到過的最好也是最溫柔的人,像一束無聲卻有力的陽光輕輕照進他的世界。
他想把已經丟失的腕錶當做禮物,不論是送給容皓還是送給容淺,他都只是希望容淺可以有別的選擇,不至於要把容家人逼到負債纍纍的地步,也不至於讓未來的容淺因容家人還債活得艱辛困苦而陷入掙扎之境。
他的私心裡也不希望自己和容淺之間橫著這樣一件不愉快的事,哪怕容淺是如此堅定地認為這是他們應該承擔的責任,甚至已經和容家決裂,但理智與情感有時候就是會相悖的。
嚴律清的所有想法和出發點都是為了容淺。
容淺自然也能領會他的深意,也能明白他對自己的那份心。
但也正因如此,那塊腕錶丟失的責任容家必須承擔起來,容淺無法容忍嚴律清吃這個虧,就算他願意也不行。
「我也愛你阿淺,所以我希望你是開心的。」
容淺寸步不讓,「那就讓他們把腕錶或者錢還你,他們不還我就不開心。」
嚴律清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和容淺發生不快,話到這他只能聽容淺的意思,於是輕嘆一聲彎腰撿起掉落在地的購物袋,容淺見狀也跟著俯身去見撿。
剛才嚴律清為了回吻容淺就這麼把袋子丟在地上,這會兒提起茶具店的袋子才想起這裡面有易碎品,很可能經不住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