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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之意就知道他把自己的話完全當屁聽了,他在背後無奈道:「星期三就兩天了,你他媽能不能等兩天?兩天都等不了,這種小事你都要當天要塌了,以後咱倆真要一起面對公眾了,觀眾席里有人罵我交際花,你是不是要跳到觀眾席里跟人對打?」
然後被警察逮了,然後夫夫雙雙攜手把家還?
丟人不丟人。
林立標僵住了,然後被舒之意拉回去了吃飯了。
洪木看到他們回來,翻了個白眼,把手中的小酒杯扔了,醉醺醺地往外走。
林立標上前扶住了他,等送出了門,老師父甩開他的手,道:「滾!」
徒弟沒滾,扶住他往隔壁他家走,洪木走到家門前,想起他回去也不可能得到家裡人照顧的事,他抬起頭來,和林立標慘笑道:「你不像我挺好的,至少老了,舒之意肯定願意給你口飯吃,給你個好臉色看。」
林立標還是沒說話。
等快到了他家門口,老教練又說:「為什麼不說話,恨我是不是?」
林立標這次回了他,「恩難還,不過我父母幫我還了不少,我也管不了您太多,頂多只是您想要睡的時候給您張床,您想吃飯的時候給您口飯吃,別的我管不了了,別的您也算了,就是因為您,我到現在,做夢夢的都是舒之意拋棄我的事,這惡夢我做了七年,每一次,我都覺得我跟死了一次一樣。」
第十三章
林立標不是很喜歡跟人說這種話,多年的職業生涯,養出了他堅韌沉默的性格,只是之前看了網上那些對舒之意的評價,他情緒上還是沒有恢復平靜。
他不是懦夫,可當年父母的行為,舒之意的離去,跟他對外界的不關注不敏感有關,他無數次想過,他當初要是警覺一點,知道當時他們關係下的暗潮湧動,是不是父母就不會死,舒之意就不會離去。
他怪自己,更多一點。
舒之意離開他,他無法接觸別的人,不是他深情,而是他一直在怪自己。
舒之意要是不回來,他大概會找個方式渲泄自己,毀了自己。
他心裡那些無法排解的恨,隨著舒之意的回來,一年一年的平靜下來,到今天,到了他覺得他可以跟舒之意牽著手出現在明面上的時候,他發現這些他的平靜是假象,無非是這些年沒人戳中他的痛點,他維持了平靜。
對於一手挖掘他的恩師,他也無法假裝過去的一切,他已經釋懷。
老教練私生活的不檢點,造成了他對他妻子的愧疚,就是心知肚明他老婆管徒弟家的私事越界了,但為了他老婆高興,他當作沒看到、不知道,甚至於還會主動給老婆行個方便,在需要他出面營造她可信度的時候,出來跟人表明他們夫妻一體的關係。
這些爛事,林立標每個環節都能精準地猜到大家在想什麼,他不說話,不代表他不知情。
他以前犯過的錯,他不想再犯一次了。
因為他的愚蠢和沉默,他已經付出了足夠慘痛的代價。
「哈哈,夠行的,滾,老子還缺你那張床睡?」洪木一生不羈,沒幾個人讓他彎過腰,聽了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徒弟的話,他甩開林立標的手,朝林立標臉上「呸」了一聲,「白眼狼,老子白培養你了。」
他朝隔壁他認識的鄰居家走去,懶得再聽那些讓他不順心,尊嚴掃地的話。
他走了,林立標頭也不回回了家。
他知道,老師父明天會若無其事出現在他面前,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
老渣男做再多的錯事,也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識時務是這些浪子一生還能有個不錯的晚年的老男人的必備技能,要是不能忍一點的,還能換個社會地位差一點新老婆,過嶄新的雞飛狗跳的生活,到老了,就是死在養老院,親兒女也不帶去看一眼的。
圈立的很多老前輩,有幾個就是這個下場,他那人精一樣的師父看到在眼裡,沒選擇這條路。
他這師父對師母哪有愧疚,種種示好,無非就是保他自己老年的下場,而其中的獻祭品之一,就是他那對過於信任這對夫妻的父母。
當年他要是沒有走足球這條路,他自我不堅定的父母也不會因為碰到洪木夫妻倆,而有了中年命喪大海的命運。
假如可以重來,他寧肯不遇到舒之意,也想讓他的爸爸媽媽活著。
林立標回去,舒之意不在客廳,他坐下把剩下的半瓶老酒喝了,等舒之意回來,就看到了一個只看著他不說話的醉鬼林立標。
小伙子果然是喝多了,舒之意把他牽到沙發上讓他躺著,打算去拿蜂蜜水給他喝的時候,小伙兒拉著他,兩人一起躺到了沙發上。
小伙子在他懷裡哭了,喊了半天爸爸媽媽,還把「我不要舒之意,你們回來」這句話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
舒之意哭笑不得,得,夢裡有人做鬼都要攔他跟小伙子在一起,現實中,小伙子也不要他,要爸爸媽媽。
他這是得罪誰了。
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哦。
雖然哭笑不得,舒之意一點也沒有怪林立標的意思,他懂他的小伙子,他的男孩。
小伙子認為父母養大了自己,盡全力培養他,結果,人世間的美好還沒有去享受,就走了,這對他年紀還輕的父母來說,太殘忍了。
假如可以替代,小伙子寧肯死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