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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媽是問題的重點嗎?!
沈欽精神都要崩潰了,他從未有過這種體驗,被一個反反覆覆告訴自己不要繼續喜歡的人「挑釁」至此,還讓他別還手。
「唔——」他最後一次緊緊抓住林嘉木的手臂,難忍道:「林嘉木……」
「嗯?」
「你別太過分了……」
「對不起沈欽,」林嘉木往前一靠,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壓上去,埋頭在他頸間,嘴唇貼著他跳動的脈搏,暖熱的鼻息掃過他的肌膚,像是帶了點哭腔,呢喃著向他道歉:「我太自私了。」
……
過了一會兒,沈欽一片空白的腦海里恍惚浮現出一個念頭,破碎的、搖搖擺擺的,又兇狠地支配他不停地想……我為什麼喜歡你呢林嘉木,如果我說不出來這個原因的話,那我為什麼不能不喜歡你呢?
……還有,林嘉木,你說不出為什麼不喜歡我,那你為什麼不能喜歡我?這世界上非黑即白的事情那麼多,既然沒有不喜歡我的理由,為什麼你就不能喜歡我?
你的「需要」,到底他媽的是個什麼東西。
*
不明不白的一晚上過後,舉國同悲的五月,沈欽過得顛三倒四。從那天夜裡的神魂顛倒中醒來,他反而更恍惚了,除了為那些在地動山搖中匆忙消失的生命誌哀,他常常不知道自己該干點什麼——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失戀」?
連林夢槐都發現他不對勁,一直追問他好久,他卻不敢說那天晚上在自己的房間裡發生了什麼。
他還是每天都告訴自己,那就不要喜歡林嘉木了,那就當斷則斷,那就拿得起放得下那就算了吧!
——然後又每天都幫因為賴床十分鐘而錯過吃早餐的林嘉木帶早餐,幫他整理筆記,體育課上得滿頭大汗的時候還不忘幫他帶瓶水,老師讓他收球的時候自覺自愿地幫他一起把車推回器材室。
把球都放回去之後他給了林嘉木一張濕巾擦汗,問他累不累。林嘉木沒說話,繞過他過去把門一關,熟練地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來。
對這些親密接觸,他已經放棄抵抗了,沒人的時候,他都能掐算到這人在想什麼,什麼時候「動手」,有時候他也會主動討一些好處,知道林嘉木想要什麼,就拿捏他,逼他著急。
就像現在,他從善如流地和林嘉木在這偌大校園中無人在意的角落接吻,放肆破壞校規、突破道德秩序,林嘉木想結束這個吻喘口氣的時候,他又把人按住繼續親。
林嘉木每天都洗澡,沐浴露很好聞,好像是林檬幫他買的,沈欽隔著各種鐵鏽味、皮革味,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沈欽想,這種各取所需的關係除了不健康一點,其他哪裡都挺好的。只要別談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他們也能一直維持下去。
只不過偶爾也會發生一些打破沈欽心理平衡的小事。
六月高考後的一個晚上,森高的畢業班風風火火地回來開畢業晚會了。三班樓上就是一個畢業班,熱鬧的動靜一直持續到晚自習正常結束,沈欽有些煩躁,決定留在教室里上晚自習到十點半。
隨著各班畢業晚會的結束,慢慢的,校園終於也沉靜下來。但是沈欽久久無法平靜。
他的煩躁不完全來自於那些沸騰的聲音,而是他今天恰好看到一個合唱團女生給林嘉木塞了一封情書。這個女生和林檬她們幾個關係不錯,否則林嘉木也不會收下那封情書——但他還是很不爽。
在正常的關係里找不到平衡,在這種不健康的關係里還找不到的話,林嘉木該不會以為自己真的那麼好「糊弄」吧?
他收拾好書包往桌子裡一塞,一反常態地空手離開了教室。他去追林嘉木,悲觀地猜測這一去可能就能找到他不喜歡自己的原因了——
要是性別問題的話,確實是個比較容易死心的原因。
他給同樣一反常態先走的林嘉木打電話,問他在哪裡,電話那頭告訴他在操場,馬上準備回去了,讓他在寢室門口等一下。他答應著掛了電話,卻並沒有如約在寢室樓門口等,而是也小跑著直奔操場去。
他的煩躁值一路飆升,在親眼看到林嘉木坐在草地上而旁邊還坐著一個手抱吉他的女生以後到達臨界點——
果然是特麼性別不合適是吧,這都不是那個遞情書的女同學。
離得遠遠的他就被林嘉木發現了,然後他看到林嘉木和那個女生同時站起來,不知道跟她講了些什麼,反正神情看上去都很溫柔。然後女生笑了,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沈欽正好走近,正好聽見她說:「不好意思,我已經畢業了,所以這事我必須直接告訴你。」
「沒關係。」林嘉木微微一笑以回應這份「貼心」。
「這是你同學嗎?」女生轉向沈欽,親切溫和地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
「你好,我叫沈欽,」沈欽冷笑一聲,報復性地打斷她說:「林嘉木的前男友,現在是朋友。」
林嘉木:「……」
反正你都畢業了,說不說的也無所謂。沈欽心想,儘管「性別不合適」正好能讓自己死心,但恰好也是最不甘心的一點,他真的很難控制這個邊界。
那女生沒有他意料中的那些反應,愣了一下之後反倒是沖他一笑:「啊,這樣啊,你好,我叫穆庭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