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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兩人長大了,吃過許多更好吃更高級的甜品,但裴嘉玉還是留下了這麼個習慣,每周都要繞道去一趟邱家附近,在巷口的糕點鋪買一塊海棠糕。
……最近因為受打擊過大,竟然都忘記了要去買海棠糕。
邱桐桐嘆氣:「我當然記得啦,昨天早上我媽去買海棠糕,和李叔聊了會兒,李叔說你兩周沒去了,覺得有點奇怪。」
李叔就是糕點鋪的老闆,與他們很熟。
邱桐桐從上衣口袋裡掏巴掏巴,掏出一個小小的食品塑膠袋,裡面是一塊沾滿碎屑的海棠糕:「喏,早上專門給你帶的,碎了點,不過到了肚子裡都一樣的。」
給裴嘉玉整得怪感動的:「老桐……」
邱桐桐拍拍他的肩:「你願意說的話可以告訴我,不願意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你天天開心。」
「行了,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儘管十分感動,裴嘉玉猶豫片刻,還是沒有把實話說出來。
自作多情,被有好感的人討厭和嫌棄……
這樣的事,實在是太丟臉了啊。
——
另一邊,裴嘉玉和斯嵐已經有足足兩周沒有說過話了。
兩人雖然素來關係不恰,但是坐在前后座,平時傳個卷子、交個作業什麼的,有點交談都很正常。
自從那天的天台吵架之後,兩人就陷入了詭異的冷戰。
裴嘉玉以前就不爽他,現在更是連正眼都不肯給一個。
要交作業了,就直接把作業本往他桌上一丟;嫌他坐得太直擋著自己視線了,寧可把頭扭成麻花,也不肯開口讓他挪一下位置。
——總之就是,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裴嘉玉偶爾能感覺到,斯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是有話想說。
他或許是要督促他寫作業,或許是又想用薄荷水來逼迫他認真學習,或許又是想來教訓他一頓——不管是什麼,裴嘉玉都不感興趣。
只要斯嵐一靠近,或者他感覺到斯嵐要開口說話了,他就會立刻起身離開,或者扭頭和其他人說話,強行打斷他的動作。
不想看見他,更不想聽見他的聲音——這就是裴嘉玉的全部想法。
現在只要一看到斯嵐,他就會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天天台上發生的事,然後腳趾迅速動工,摳出一棟芭比城堡,全身上下被難堪和沮喪淹沒。
然而,俗話說,怕什麼來什麼。
周四的英語課上,英語老師講著講著,不知是不是覺得課堂氣氛太沉悶,決定讓他們各自組成小組練習英語對話,要求是把剛學習的句式和詞組加入進去。
「前后座為一組,對話內容在三分鐘之內,內容不限,但是記得要把剛學的知識加入進去哦,完成之後我要現場打分的。現在給你們十分鐘的準備時間,可以提前在草稿紙上列提綱或者寫草稿,只要你們等會兒能流暢表達出來就可以。」
「好了,開始吧!」
裴嘉玉僵在座位上。
他有一種拔腿逃跑的衝動。
然而還沒等他挪腳,斯嵐就轉了過來。
土了吧唧的白襯衫,醜陋不堪的臉,陰險歹毒的目光。
(↑裴嘉玉視角的斯嵐)
裴嘉玉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弱勢,不情不願地抬起眼睛,惡狠狠地與他對視。
斯嵐平靜地看著他:「你不會在想著逃跑吧?比如藉口上廁所、身體不舒服之類的。」
裴嘉玉:「……」
操,還真被說中了。
裴嘉玉最恨被他看扁,只好改變計劃,把自己死死地按坐在原位上,一言不發。
斯嵐拿起筆,在書本上勾勾畫畫:「對這個話題,有想法嗎。」
裴嘉玉:「。」
斯嵐:「你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話,那我先說?」
裴嘉玉:「。」
斯嵐說了幾句,大概是一些大綱的雛形,引用詞組的切入點。
裴嘉玉始終一聲不吭,像是鐵了心要當石像。
斯嵐放下筆,抬起眼睛看著他,眼底沒什麼情緒:「你不會打算保持沉默,一直到練習時間結束吧?」
……
十分鐘很快就到了。
英語老師對熱烈討論的課堂氛圍頗為滿意,她拍了拍手,示意討論時間結束。
學生們連忙紛紛低頭,生怕一不小心和老師的眼神對視上,就要被抽起來做演示。
看著一片謙遜地低著的小黑腦袋,英語老師也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該點誰起來回答。
她翻了翻花名冊,想起前幾天英語測驗的第一名,遂高興地喚道:「斯嵐!你和你后座的小夥伴來演示一下吧。」
斯嵐:「……」
裴嘉玉:「……」
斯嵐輕咳一聲,站了起來。
眾目睽睽之下,裴嘉玉掙扎片刻,只好也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
英語老師熱情洋溢道:「所以你們兩位,誰先來起個頭呢?」
……
裴嘉玉木著一張臉,大腦一片空白。
斯嵐看了他一眼,很輕地嘆了一口氣,道:「……我。」
「我們的對話內容,是以一場舞會為開端,兩個年輕人正在花園裡交談,商討周末的聚會事宜……」
其實對話完全可以直接開始,讓旁聽者在過程中了解對話內容。
斯嵐是知道兩人剛才根本沒怎麼討論,防止裴嘉玉說不出東西來,所以刻意將大綱先羅列了一遍,防止他等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