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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漁船都注意到了這一畫面,從四面八方駛來,自發地去救援這架在海上迫降的飛機。
劇烈的撞擊後,飛機右翼斷裂,機身湧入海水。
喻思柏的身體因著巨大的衝撞抖動,他的手穩穩地握著操縱杆,直到飛機停止滑行,他鬆開發汗的手心。
眼前是廣闊的海域,他的飛機停在海上。
喻思柏在心臟的劇烈跳動中回過神,「去機艙,組織乘客撤離。」
副駕駛大口喘著氣,上下摸了摸腦袋、身體,四肢,確認自己活著,沒有缺胳膊少腿。
他一身冷汗,不敢置信喻思柏怎麼會這麼鎮定。
果然有一就有二嗎?
經歷過迫降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機艙內亂成一團,舷窗外是晃動的海水,乘客們驚惶失措,尚未緩過神,慢慢地發現自己還活著。有的人喜極而泣,有的人後怕地大哭,還有的人興奮不已,不是誰都有這樣的體驗。
喻思柏走出駕駛艙,順手扶了一把腿軟的空乘,對乘務長道:「去開緊急通道。海上救援在路上了。」
飛機在海上迫降,他們的任務尚未完成。
目前最要緊的,是有序將乘客帶離飛機。涌動的海水正不斷灌進來,飛機遲早要沉沒。
乘客們回過神,在空乘的指使下穿上救生衣。
兩側應急出口打開。幸而此時是夏天,乘客們不至於在冰冷的海水中等待救援。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最近的漁船到了。
乘客們在指揮下陸陸續續上了船,半個飛機已入水,乘務長正在清點人數,反覆確認。
這時,有乘客問:「機長呢?」
「對啊,機長呢?」
「是喻思柏嗎?那個英雄機長?」
不斷有乘客問機長在哪裡,機長是不是出來了。
乘務長髮絲凌亂,微微哽咽:「機長正在檢查客艙,確保裡面沒有人了。」
這是機長的職責,在發生緊急情況時,機長必須是最後一個離開飛機的人。
機身偏移,客艙內水位沒過了座位。
喻思柏淌在水裡,第三次檢查飛機,身上的制服早已濕透了。他看過一個個座位,經過某個位置時停了一瞬。
一個紅色的蝴蝶髮夾沉在水底,碎鑽正在閃光。
喻思柏俯身,手伸入水底摸索片刻,撿起蝴蝶髮夾握在手心,繼續往前走。海水不斷湧進來,他能感覺到飛機在下沉。
他最後回到駕駛艙,拎起飛行箱離開。
走到緊急出口,他忽然聽到有人喊:「機長出來了!」
「喻機長!快上船!」
「這兒。」一道低沉沉的男聲。
喻思柏看見一隻桐油色的手臂,海上陽光盛烈,他微微眯了下眼,看向說話的人。
一張熟悉的面孔,是盛船長。
那天帶他出海去找墜機地點的男人。他叫盛霈。
喻思柏握上他的手,借力坐上了小艇,他們靠近漁船。
盛霈打量了一眼半沉在海里的巨大的飛機,又看他一眼,丟出兩個字:「牛逼。」
-
東川機場。
航空公司給岑青檸三人開了綠燈。他們本就要出發去南渚,多帶三個人只是順便。
更何況,岑青檸是家屬。
飛機在到南渚時,正逢落日時分。
夕陽的光輝照在出站口的玻璃上,倒映出比起往日過於擁堵的出站口,電視台、紙媒的記者提前蹲點在了門口。
司機早已等在門口,周禮安給兩個女孩子打開車門。
后座上,小辣椒握著岑青檸的手,一臉擔憂,她摸起來快要結冰了,這可是在夏天。
小辣椒當時沒有猶豫,便聯繫了周禮安。
周禮安立即過來,接了她們出發去機場。
目前新聞尚未報導傷亡情況,直播畫面是鋪天蓋地的救援,直升機、漁船,在裡面找尋一個人影太難了。
周禮安正在到處聯繫朋友,問詢有關於DC6710航班的情況。
岑青檸卻有點兒恍惚,一路上看到的畫面像走馬燈一樣在她眼前轉過,炎熱的夏,來往的人,擁堵的機場。
她看向藍天,只覺得冷。
明明是盛夏,她卻像是在冬日裡。
那個冬日,爸爸抱著她在機場等,從白天到黑夜,等來了飛機墜毀的消息。她失去了母親。
現在……是喻思柏。
岑青檸在手機震動中回過神,她接起電話,嗓音有些沙啞:「爸爸。」
「檸檸,他沒事。」岑義謙溫和有力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爸爸已經到南渚了,在港口看到他了。」
「爸爸在這裡等你。」他溫聲道,「阿星和阿遠也在等你。」
岑青檸的眼淚忽然掉了下來,她用力「嗯」了聲。
她沒想到此生會再次面對這樣的災難。幸好她不是一個人,她愛的人總在她身邊。
南渚港口,現場被攝像頭包圍。
各方組織都集聚在這裡,他們有無數問題想問,首當其衝的當然是DC6710航班的機長喻思柏。
喻思柏被人群包圍,許久才得以喘息。
一半的人出發去了迫降現場,擁堵的港口清了大半。
喻思柏沉沉吐出一口氣。沒有人死亡是最好的結果,受傷的乘客也送去了醫院。
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緩口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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