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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沒打算為聞九天做到這一步的。
可是誰讓聞九天那個早上高燒燒進醫院了呢?
...
但不管傅岹然心裡怎麼想,當著孫正的面,他是不可能展露出半分崩潰的。
「首先,我的團隊要負責的只有一個項目,剩下一個完全是我自己在做;」 傅岹然豎起一根指頭,「其次,我可以招新人。」
「新人?招新人打雜可以,招新人當骨幹可行不通。何況你的工作風格,不是人人都能迅速適應的。」 孫正十分敏銳,「所以你的團隊目前頂替林序的是誰?」
傅岹然無所謂道,「聞九天。」
「.........」
「.........」
「.........」
「傅,我還是之前那句話。」 孫正沉默良久後道,「我從沒見過任何一個像你這樣胡作非為、卻沒受到任何懲罰的人。」
「繼續這樣下去,你會有玩脫的那一天的。」
傅岹然沒有理會孫正的勸告。某種程度上,該懂的道理傅岹然都懂,他只是仍舊決定按照自己的喜好度過一生。
「你今天要講的,就只有這些嗎?」 傅岹然問。
「剛剛是我們的私人交流。」 孫正說,「我今天給你打電話,也有公司的事務。」
「你有興趣回來嗎?或者,你有意願就遊戲開發跟我們合作嗎?」
「我回去,你不怕我搶占你的地位嗎?」 傅岹然戲謔地笑道。
「你我根本不在一個賽道上。」 孫正說,「我說了,我、還有大部分人都是靠本事吃飯的,而你是靠『資產』吃飯的。」
「你們對我的哪個遊戲項目感興趣?」 傅岹然語帶譏諷,「沒記錯的話,你們不是最看不上我做的遊戲策劃了嗎。」
「是。你做的遊戲策劃,確實是個災難。」 孫正毫不避諱,「但在那次頒獎典禮後,你的遊戲熱度空前高漲——甚至於你那個連名字都沒公開、等著玩家去找的遊戲,討論熱度比《萊茵河懸日》更高。」
「你的行為本身就有著現象級的宣傳效應。在這種情況下,你的遊戲內容是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趕在熱度退去前趕緊做好上市。」
「傅,這一點我們有能幫你的地方,我們有業內頂尖的成熟團隊;如果你願意和我們合作,對於雙方都是很有價值的。」
「合作?」 傅岹然冷笑一聲,饒有興致地看著孫正,「又像以前那樣,我被你們架空,不管做的東西符不符合我的意願都直接署上我的名字發出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地方,這才是合作的意義。」 孫正面不改色,「你有『資產』,我們的團隊有能力;恕我直言,合作的成功概率遠大於你自己單打獨鬥。」
「抱歉,讓你失望了。」 傅岹然雙唇微啟,一張一合間抑揚頓挫,「我沒有那麼需要成功。」
「你的那個聞九天呢,我能見見嗎。」 孫正被拒絕後,沉吟片刻後道,「這與公司無關,僅僅是我個人意願。」
「你要見他幹什麼。」 提起聞九天,傅岹然的眼神不自覺沉了下去。他想起聞九天今早爆發後一意孤行地離開,以及自己被拉黑的事。
「既然聞九天現在接替了林序,他的個人能力就對你的團隊至關重要。」 孫正說,「我想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然,通過網上的各種八卦討論,我對聞九天多少有幾分了解,可那些了解有幾分是真的呢?」
「我只能確定,他是個很漂亮的年輕人。」
傅岹然夾起一根煙,說明他已經決定結束這段對話。
「聞九天不喜歡見生人。」 傅岹然說。
掛斷孫正的電話後,傅岹然扔開了那根煙。他有些焦躁。
咚咚。
門外響起兩聲敲門聲。
「什麼事?」 傅岹然說。
「聞九天...好像去傅無聞那裡了。」 李開說,「然後我給他打了電話,不過他,他好像還在生氣。」
「是因為今天早上招聘標準的事嗎?」
「跟你沒關係。」 傅岹然心裡的焦躁沒來由地被點成一團火。他又給聞九天撥了一個電話,果不其然仍舊沒接通。
聞九天是在賭氣。
聞九天賭的是傅岹然對他的感情和控制欲,他想藉此逼傅岹然讓步。
做夢。
傅岹然甩開手機。他起身拉開門,李開就站在門前。
「你剛剛說,聞九天在傅無聞那裡?」 傅岹然的臉陰得山雨欲來。
「...是。」 李開說。
「行。」 傅岹然怒極反笑,「那讓他自己呆著吧。」
李開:「.........」
(二)
在聞九天離開後,傅岹然短暫地恢復了工作狂的生活狀態。或許是他想藉此麻痹自己,又或者是他想證明靠自己就能完成所有的事。
聞九天從家裡搬了出去,所以傅岹然逃避般地不再回到從前那個家。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工作室,偶爾會去到沒收拾好的新家。
那裡的客廳上掛著兩幅畫,缺失的那幅始終沒有補上。
而對於傅岹然的狀態,工作室里的眾人都看在眼裡。他們並沒有為老闆的覺悟而欣慰,因為傅岹然的認真和努力當中夾雜著太多的發泄和瘋狂,讓人恐懼。
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傅岹然也許是個偉大的藝術家,但他確實不適合帶領團隊。他的天賦能帶人上神壇,也能拖人下地獄;他極端且情緒化,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缺乏普適價值上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