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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昨晚你睡在傅岹然家裡,是...」 任可野一眼就看出聞九天身上這件衣服不像他自己的,「你們發生了什麼嗎?」
「我很難解釋我跟傅岹然的關係。」 聞九天飛速地截斷了任可野的話。他抬起頭,乍一看像個健談的精英,「我不是故意的,可我有的時候就是會不由自主地...」
「...跟他很親密。」 說出這個詞的時候,聞九天嘴唇翕動,眼神掙扎。他明顯是不情願的,可肉體卻無法抗拒。
「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的工作。」 聞九天雙手抱臂,下意識朝窗邊發起了呆。他眼神直直的,自嘲地笑了聲,「其實傅岹然從不會為了我犧牲任何,他做任何事都一定是源於他自己的目的;只不過,很多人都不信。」
任可野耐心聽著,神色嚴肅了幾分。他並沒有分毫指責聞九天的意思,半晌後道,「他對你並不好,對麼。」
聞九天沒有說話。走廊里的風嘶的一聲,涼而細長。
「其實,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任可野走近了一點,「你很聰明,但在某些方面像是...」
任可野斟酌片刻用詞,脫口而出,「沒點亮技能樹。」
「.........」
「或者是點亮過程中發生了畸變。」 任可野說得很認真。
聞九天對任可野的話並不是很意外,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太正常。
「我就是不能見傅岹然,更不能跟他一起工作。」 聞九天揚了揚下巴,有些許倔強,「別的都很完美。」
「你可以給我祝福,但我從不聽別人的指點。」
「不聽指點,是因為被傅岹然指點怕了麼?好。」 任可野笑了。他不再堅持,從善如流地改口道,「那我就祝你…下次說你跟傅岹然關係不好時,身上穿著的依舊是他的衣服。」
第9章 傅岹然來了
聞九天能聽出任可野這個嘲諷型祝福背後的善意。他對此並不在意,一笑了之。
任可野卻察覺了聞九天隱隱的悽愴與自嘲。聞九天是個徹底真誠的人,他的愛也真誠,恨也真誠,不在乎也真誠。
真誠的聞九天有時候不能抗拒傅岹然,真誠的聞九天不肯賺傅岹然的錢。
任可野比聞九天大好幾歲,在社會浸淫多年。他知道一個真誠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是很難不受傷的。
「你還小,未來還有很多可能。」 任可野輕按了下聞九天的肩,語氣關切,「沒必要為了少年時期一段不成熟的感情折磨自己。」
這次聞九天沒有表態。只是想起自己跟傅岹然稀里糊塗的糾纏,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再認真跟好心的任可野道個歉。
「對不住,」 聞九天站直了點,也不靠著牆了。他努了下嘴,「我這個人對感情一向不太負責,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好人。」
任可野:「.........」
背後的休息室里斷斷續續傳出閒聊的瑣碎聲。兩個老闆相繼離場後,這些沒什麼名氣的業餘畫家們交流起了生計。
「我的理想就是畫畫。」 一個亢奮中透著些許滄桑的聲音道,「至於謀生,幹什麼都行。可我不想把理想跟謀生雜糅起來。」
「我倒是無所謂。就是每次教美術生藝考時,都感覺在拉人進天坑。」 另一個文雅的女生道,「畢竟一輩子都可能混不出頭。」
...
...
走廊里的聞九天又沉默了。他死咬一口氣不肯讓畫廊破產,但他其實根本不會做生意,連做直播都是靠天吃飯誤打誤撞火起來的。
他不願意承認的是,他還遠遠沒有成熟到可以扛起這麼一大幫人的地步。
「聞九天?」 走廊入口處又進來了一人,聲音鏗鏘而利落。
正低著頭的聞九天被打斷了思緒。他應聲抬眸,意外地睜大了眼睛,「閆老師。」
任可野注意到聞九天幾乎瞬間就站得更直了些,神情居然罕見地有幾分正經。
任可野略帶好奇地偏頭看了眼,只見走來的是一位個子很高的女性,應該有將近一米八。
她不算十分年輕了,但依舊漂亮,或者用美這個字來形容會更合適;略帶攻擊力的濃眉、大雙眼皮、高鼻樑,眉眼間給人一種鬆弛又精明的感覺。
「您怎麼來了。」 聞九天打招呼時還低了下頭。他對她很尊敬,並且是發自內心的。
閆飄颻是聞九天的舞蹈老師。她早年是個知名舞蹈家,後來轉行編舞,自己成立了獨立舞團。她性格烈而鮮明、敢說敢做,對藝術又很有自己獨特的看法,無論跳舞、編舞都充斥著野蠻張揚的生命力,在國際上頗有聲譽。
「我這段時間正好在上海。」 閆飄颻手上還卷著一份畫展宣傳冊,顯然是剛在門口拿的,「聽說你又辦畫展了,給你來湊個人頭。」
「這位是你的朋友?」
「您好,」 被點到名的任可野立刻做起了自我介紹,還微微欠身,禮貌地主動伸出手,「我叫任可野,做行業研究的,主攻遊戲。」
「我...也算是聞九天的朋友吧。」
「遊戲...」 閆飄颻咂摸了一下這個詞,目光又看回了聞九天,有些玩味,「真是你的朋友?」
閆飄颻的重音落在「你」這個字上,她明顯不認為聞九天會交到任可野這樣的朋友。她知道傅岹然,也知道聞九天從前和傅岹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