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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網友不會因為林序有問題,就直接判定傅岹然是個好人——他們只會認為這是狗咬狗;」 任可野道,「其次,林序傷人,傷的是你而不是傅岹然。」
「與其越描越黑,不如讓時間磨滅人們的記憶和瘋狂。」
聞九天抓著被子,躬身坐在沙發上。他雙目有些空洞,喃喃道,「網上...網上都是怎麼罵傅岹然的?」
聞九天無法承認的是,他甚至都不敢上網一睹傅岹然崩盤的輿論。
因為他曾經看過太多類似的東西,在人們罵聞愚白的時候。
傅岹然是在眾星捧月下長大的,他們怎麼能一朝翻臉如此無情?
病房裡的另外三人同時緘默了。
聞九天死死地攥著被角,緊抿的雙唇抖動得厲害。
聞愚白事發時已經去世。無論身後如何洪水滔天,都影響不了他本人了。
而傅岹然今年還不到三十。
李開和任可野很快告辭,傅無聞收拾完東西出院。今天是除夕,老宅里大家會一起做一頓豐盛的年夜飯。
「你是現在就回去,還是等晚上吃飯再回?」 傅無聞問。
聞九天在傅家向來不受待見。每年除夕,他都只在吃飯時出現一下,既不會參與之前的活動,也不會一起守歲。
「你先回去吧。」 聞九天解開安全帶,「我隨便逛逛。」
傅無聞看了看聞九天,委婉道,「遊戲的事兒也不急,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我知道。」 聞九天下了車,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
商鋪都掛上了鮮艷的紅色,巨幅顯示屏在恭祝全國人民新年快樂。聞九天哆嗦著裹好大襖。
他在寒風中來回踱步。思忖了不知多久後,他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叫了一輛車。
第117章
出城的方向,路堵得十分厲害。
「小伙子,你除夕回家不帶行李啊?」 計程車上,司機師傅朝後視鏡里看了眼。
「我不是回家。」 聞九天低著頭,拇指緩緩滑著屏幕。他正在瀏覽堆積的私信和評論,有相當一部分是致歉。
他隨機戳進其中一個用戶的頭像,發現半小時前該用戶剛轉發了一條陰陽傅岹然的動態。
司機見聞九天無意多說,努努嘴不再搭話。
層出不窮的新消息仍在向著聞九天飛來,而他已經沒有力氣去看了。
聞九天抬眸,深呼了一口氣,好似在水下被憋了許久似的。
任可野的建議是對的。在感性的瘋狂面前,理性不值一提。
「關於《萊茵河懸日》的項目,我只是作為無數工作人員中的一分子參與過,我和所有人一樣,希望它能得到玩家的認可;
關於缺席發布會,是因為那天我有別的事要做。缺席的決定,是我自己做出的,與其他人無關。
另,本號以後不會再發布任何內容。謝謝。」
聞九天在備忘錄里寫好這段話,來回讀了好幾遍。
擁擠的長龍在高架上緩慢向前挪動著。太陽的光漸漸暗了,華燈初上,人間像一鍋沸騰的水,噼里啪啦地熱鬧了起來。
聞九天將內容黏貼進發布欄里,點擊發送,而後直接退出了軟體界面。
「到了。」 司機在路邊緩慢停下車。四周不知何時已經靜了下來,人丁寥寥,只有一棟門前未點燈的別墅。
「謝謝。」 聞九天下了車。日落後風更冷了些,他裹緊了棉襖,上前按響了門鈴。
這是閆飄颻的家。聞九天來過幾次,但從來沒在除夕時來過。
這裡與往日沒有絲毫不同。既沒貼福字,更沒寫對聯,連門口的車都沒比平時多一輛。
聞九天在門前按了好幾遍鈴。直到他凍得開始打哆嗦時,門才開了。
閆飄颻開門時頗為意外。她穿著一身頗具藝術感的居家長裙,手上還拿著遙控器,「你怎麼來了?除夕就來給我拜年?」
「老師,」 聞九天吞吐了兩下,「對不起。我有很要緊的事,想向您請教。」
閆飄颻上下打量了聞九天幾遍,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進來吧。」 她若無其事地轉過身,走回了客廳。
聞九天換好鞋,跟著進屋。他四下環顧,發現這裡除了閆飄颻沒有旁人,更沒有半點過年的氣息。
沙發前立著一盞昏暗的釣魚燈。除此之外,這間屋子裡唯一的亮源便是牆上被暫停的顯示屏,那上面正在播放一部電影,畫面十分乾淨,但應該有些年頭了。
閆飄颻結過不止一次婚,也有孩子。她家的除夕,按理說不該如此寂寥。
「找我什麼事?」 閆飄颻給聞九天倒了杯水。她自己在扶手上坐下,兩腿交疊,「最近你和傅岹然的新聞我也聽說了些。還沒恭喜你呢,你外公現在的風評可好多了。」
聞九天接過水,低下頭略顯無措地抿了抿唇,「我外公是沒事了,可是傅岹然...」
「哎。」 閆飄颻一抬手,打斷了聞九天,「你外公已經死了,所以你為他扛起一切,我還能勉強覺得合理;可傅岹然是一個智力沒有問題的成年大活人,他的事應該由他自己來管。」
「且不說他現在還遠沒有走到真正意義上山窮水盡的地步。就算他真的被封殺、甚至要坐牢,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閆飄颻說。
聞九天端著那杯水,怔在原地。他嘴唇動了下,卻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