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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九天很快明白了傅無聞的意思。他頓了下,「你是說,明天傅岹然也會在?」
「不論是出於他本人的意願,還是那幫覬覦那幅畫的人的心思,」 傅無聞沒好氣道,「他都會出現的。」
「有件事兒,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聞九天蹙起眉,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事兒。」
「上次開會,傅岹然明確提出要你參與那個外包的遊戲項目。」 傅無聞嘆了口氣,「這事兒我想了好幾天,還是覺得你不能去。」
「這是我和傅岹然之間的問題。」 聞九天發覺自己並不感到意外。他今早才在李非凡的事情上取得了一次勝利,晚上就又迎來了傅岹然的一擊,這場戰爭離結束還很遠。
傅無聞:「那你...」
「我會想辦法解決。」 聞九天說。
和傅無聞聊完,聞九天躬身坐在床邊,沉吟許久。
不能讓傅岹然覺得我是好欺負的。
聞九天正要點進李非凡的微信對話框,卻又頓住了手。他想了想後,直接出了門。
聞九天對這個劇組已經十分了解,知道大概哪個部門住在哪一層。美術部是他最熟悉的,他記得每個人的房間號。
「你好,我找李非凡,關於場景的事。」 聞九天敲了敲門,來開門的是李非凡的室友,美術部的另一個人。
「哦,你等下。」 那人不疑有他,沖里喊了句,「李非凡,聞九天找你。」
李非凡正對著電腦敲敲打打,或許還在加班。他臉上有一瞬不易察覺的驚慌,但很快還是走了過來,似乎在強逼著自己面對,聲音有些僵硬,「什麼問題。」
聞九天沖屋外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顯。
李非凡擰著眉,片刻後還是出來帶上了門。
「你把發給我傅岹然的照片,全部發我一份。」 聞九天說。
李非凡沒有十分驚訝,眉倒是更緊了。他仿佛印證了白天的猜測:由於他被抓包,導致聞九天和傅岹然直接對上了線,現在聞九天不得不明天請假,去和傅岹然攤牌。
「你明天請假,是因為傅岹然?」 李非凡說。
聞九天愣了下,乾脆道,「不是。」
李非凡:「那你要照片幹嘛。」
聞九天佯裝輕鬆,隨意地靠著牆,「傅岹然只是我順便解決的一個麻煩。」
「.........」
初夏的夜如期而至,風已經不涼了。聞九天跑到一家還沒關門的照相館,滿頭是汗。
「老闆,我來洗照片的,」 聞九天臉頰微紅,有些喘,「今晚就要。」
老闆在電腦上打開照片,嘖了一聲,又打量了聞九天一眼,「長得這麼好看,怎麼拍照片的角度這麼迷幻。」
聞九天笑了笑,沒說什麼。
照片很多,洗完後是厚厚一沓,得用特結實的信封去裝。聞九天揣著信封回到賓館,心裡砰砰跳著。
翌日。
聞九天抵達桐州時,差不多是上午十點。他打了輛車前往聞宅,那裡果不其然已經有人等著了。
除了書畫部門的人,還有媒體記者。聞九天一下車,就被閃光燈晃了下眼。
「小聞。」 路邊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從一輛黑車裡下來,聞九天眯了下眼。他很快認出,旁邊拿輪椅的人正是何同光。
何同光攙扶這位老人坐上輪椅,推著他走到聞九天面前。
「許久不見,你長高了。」 石若磊笑眯眯的。
聞九天已經認出了石若磊,但他對此人不感興趣。他環顧四周,在人群中並沒有看見傅岹然。
傅岹然總是很顯眼的。只要他在,就能被人一眼看出。
「聞九天,這是石老師。」 何同光提醒道。
聽何同光主動叫自己,聞九天便看了他一眼。他還記得何同光僱人潑自己油漆的事兒,想必何同光本人也不至於這麼快忘了。
何同光被聞九天一盯,忽然有些發毛。他心裡是從不拿聞九天當回事的,可今天卻覺得聞九天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我認得。」 聞九天淡淡道,「我還認得你,何同光。」
何同光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臉上強裝鎮定,背後卻冒了些汗。
聞九天對眾人視而不見,走到聞宅門口掏出鑰匙,擰開門後逕自走了進去。
客廳中央的那幅《我觀山觀我》還好端端地掛著,頂多算是有些受潮。
聞九天回眸一看,屋外石若磊已經拄著拐站了起來,忙不迭地往前走。何同光攙著他,差點跟不上,「石老師,您慢點兒。」
聞九天拖了把椅子,在《我觀山觀我》前坐下。他從兜里摸出一個造型精緻的打火機,意味深長地把玩著。
「聞九天,你瘋了!」 何同光眼尖,「怎麼能在這裡玩打火機?」
「怎麼不能。」 聞九天一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對腿腳不便的石若磊沒有半分尊老愛幼。他像是厭煩了似的,「來都來了,就別裝了。」
「你什麼意思?」 石若磊嘴唇微抖,沒料到聞九天竟會主動發難。
「今天來的人不少,可你們有誰是修房子的?」 聞九天指了指門外,「又有誰是書畫修復的?都不是。」
聞九天啪的一聲點燃了打火機,緩緩湊到離畫一厘米的位置。
火苗微微顫抖,聞九天的手臂卻紋絲不動。他斜靠在椅子上,保持著一個優美的角度,像一尊舞者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