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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好的。」 周達非卻面不改色。他簡單掃了眼輿論動向,「省了一筆宣傳費。」

    聞九天:「………」

    「我們很需要你這種體質的員工啊。」 丁寅感慨道。

    聞九天:「.........」

    結束圍讀,聞九天難得去了一趟自己的工作室。他已經很久沒來這兒了,團隊成員也所剩無幾。

    僅剩的幾個人見聞九天都來了,都面面相覷、欲言又止。

    「今天的數據...」

    「不用說了。」 聞九天擺擺手,輕聲道,「我都知道。」

    另一人猶豫半晌,「輿論也是有泡沫效應的。你要不...再請傅岹然老師幫你說說話?」

    聞九天笑了下,沒回答這個問題。他找了張椅子坐下,「今天我過來,主要是跟大家道個歉的。」

    「我可能真的不做博主了。你們不願意走的,可以轉崗到公司那邊去;願意走的,我給N+1賠償,再讓傅無聞給你們寫一封推薦信——要是我寫,那大概還不如沒有。」

    聞九天從工作室出來,正是晚高峰。路上堵成龍的傳人,打車要等一個小時。

    聞九天步行前往地鐵口。路過一個大廣場時,他看見中央的巨幅顯示屏上正播放著傅岹然的宣傳片。

    和身旁的很多路人一樣,聞九天駐足圍觀。周圍熙熙攘攘,大屏幕上的傅岹然坐在曼哈頓的落地窗前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大家好,我是傅岹然。我很榮幸,這次能夠以嘉賓的身份回歸沈杯。」

    鏡頭背後的女記者音色很甜,「您久居國外,為何會想要當山水畫比賽的評委呢?」

    原來,沈杯已經要開幕了。

    人群和夜色淹沒了聞九天的漂亮和扎眼。他站在人海之中,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由自主地抿了下嘴。

    「中國的畫家很早就注意到表意的重要性,」 傅岹然詼諧又認真地做了個手勢,再一次重複了他的理論,「即將自己的意識、情感等訴諸筆端,你畫的是山水,卻又不是山水;而西方的繪畫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都以畫得像為最高追求,直到相機出現傳統畫家遇到職業滑鐵盧才開始圖變——我不否認其技法高超精緻,可在我看來,多少俗氣了些。」

    聞九天仰著頭,嘴角下意識往下垂了點。短暫的失落是很自然的事,但聞九天如今已不會為此感到意外或傷心。

    記者繼續問道,「那麼請問傅老師,這次有為沈靈均杯準備什麼特別的禮物嗎。」

    傅岹然淡淡一笑,遊刃有餘道,「我新繪製了一幅山水畫。」

    「哦?」 記者充分展現出了好奇心,「那不知今天我們的觀眾有沒有眼福,能夠先看一眼您的最新大作呢?」

    「當然可以,藝術本就是服務於人民的。」 鏡頭前的傅岹然氣質卓群而不失親和,儘管只穿著一身樸素的黑,卻一眼看去就是個與眾不同的藝術家。他起身走到畫架前,掀開了幕布,「就在這裡。」

    幕布下是一幅水墨繪製的山水,黑色濃重而淋漓,自天際傾瀉而下——雲是黑的,山是黑的,山巒之巔是一團縹緲迷離的黑霧。

    「哇...」 這位記者讚嘆道,「真的是...太好看了。藝術品哪!」

    「請問傅老師,這幅畫有名字了嗎?」

    「有。」 傅岹然神色自若地放下幕布,重新走到椅子前坐下,「它叫《聞九天》。」

    「.........」

    「.........」

    「.........」

    沈杯官方帳號很快就在網上Po出了《聞九天》的照片。這條動態下有人疑惑、有人叫好、有人拿著《玫瑰、白天鵝,美人》做對比,但點讚數最多的一條評論是:「懂了。脫粉回踩。」

    回家的地鐵上,聞九天的手機響個不停。他一個電話都沒接,狂轟濫炸的微信消息也不想看。

    車廂里人多得能把一包餅乾擠成齏粉,聞九天夾在其中動彈不得,連轉個身都困難。他忽然很平靜,他的生存空間被傅岹然擠壓得恰如這間車廂。

    但,那又如何?

    登上這趟地鐵,是為了去往目的地的。

    只要能活到該去的那一站,過程中的窒息、壓抑和痛苦又能算得了什麼。

    到站後,聞九天被人潮推擠著下了車。他深呼了一口氣,這才朝站外走去。

    手機又響了。聞九天隨意瞟了眼,發現是夏霧。

    想了想,聞九天接通了,「餵。」

    「餵。」 聽聲音,夏霧像在咀嚼薯片一類的垃圾膨化食品,「怎麼才接電話,看到傅岹然的採訪傷心得昏過去了?」

    「.........」

    聞九天也懶得解釋。出站後不那麼悶了,他掏出口罩帶上,「你找我什麼事。」

    「什麼事?」 夏霧像是被狗咬了一口的呂洞賓,「我可是為你好!」

    「從你外公那件事開始,再到《殺死羽毛》...你這波顯然是被人搞了。具體誰搞的暫時不清楚,但反正沈杯那撥人一向毫無底線。」

    「你跟傅岹然徹底鬧掰了?」

    街邊鳴笛有些響,聞九天捂著聽筒,嗯了一聲。

    「喲,」 夏霧誇張地說,「那可真得開瓶香檳慶祝一下。」

    聞九天倒沒理會夏霧的玩笑,他想起了夏霧那幅被沈杯斃掉的畫。四周安靜些後,他問,「你跟沈杯的人到底有什麼過節?」

    「過節?」 夏霧自嘲地嗤笑一聲,「我哪配跟他們有什麼過節。我又不像你,守著一堆惹人惦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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