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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岹然消失這麼久,那些關注著他的觀眾們蠻不講理地需要一個說法。
李開基於「傅岹然消失是在為了新項目閉關」的假設,寫了一份澄清稿,可是傅岹然拒絕照稿子念。
他甚至連用自己的帳號把李開寫好的稿子發出去都不願意。
不滿的聲音一天天滋長,已經有人開始議論,說傅岹然自從拿了那個什麼勞什子影響力的獎,就開始揮霍甚至濫用自己對大眾的影響力的。
說好的兩個新項目,一個進展緩慢,另一個到現在連影子都沒有。
新的畫作也一幅都沒見著,甚至有人傳言說傅岹然自己戳傷了自己的手!
那句林序曾經持刀罵出的話,從更多人的口中以不同的語氣表達出來:傅岹然對不起大家。他對不起他的畫迷,對不起他的玩家,對不起所有向他寄予厚望的人。
上一個林序還沒被抓住,千千萬萬個「林序」卻已經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照這樣下去,墜落神壇似乎只是個時間問題,而傅岹然本人卻連手部治療都懶得積極配合。
他這次傷得極重,連帶著上次沒好全的傷,新舊疊加起來幾乎能廢掉這隻手。
李開日日愁眉不展。何同光來看過幾次,從一開始的苦口婆心到最後連話都懶得講——他沒敢帶其他桐州的人一起來,因為聞九天交代過,傅岹然手受傷的事需要暫時保密。
某種程度上,眼下所有人都認為聞九天是那個唯一有可能拯救傅岹然的人;但匪夷所思的是,聞九天竟從來不勸傅岹然去做手部復健。
「謝謝你。」 這天,看著聞九天再一次打發走何同光等人,傅岹然說。
聞九天不置可否地努了下嘴,沒說什麼。
「我記得之前,你也拼了命地想要我去做復健。」 傅岹然笑了下,「謝謝你的理解。」
聞九天面無表情地合上筆記本,抬頭道,「之前想要你去復健,是因為我不想欠你的;現在我知道你反正也不在乎,壞掉一隻右手反倒能把你從畫架前解脫出來——謝謝你的瘋狂,我要還你的東西一下子少了許多。」
傅岹然臉上的笑意有幾分僵硬。他勉強動了下唇角,「你我之間除了欠與還,就沒有別的話題了?」
「有。」 聞九天聲音冰冷而強硬,「石若磊的事,你辦了麼?」
「我答應過給你時間。可是我和你一樣,我的耐心也很有限。」
這天的陽光十分詭譎,極淺卻又極亮,照得人頭暈目眩,甚至分不清虛幻與真實。
傅岹然怔愣幾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對聞九天說過的話。
那時的聞九天面對傅岹然還沒有任何招架之力,傅岹然一次次把聞九天逼到懸崖邊讓他做選擇,每次都會留下一句話:我的耐心很有限。
如今想來,那已經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久遠得讓人不由得懷疑它是否真切地發生過。
聞九天溫熱鮮活的聲音在傅岹然耳畔響起。等他反應過來時,才發覺自己又已經被聞九天揪住了領子。
「傅巍的事,我很遺憾。」 聞九天的進步速度一向頗具革命性,他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學會了將痛苦外化,轉嫁到別人身上。
他幾乎不敢看傅岹然,生怕會聽見寶寶二字。
他吃吃地笑了兩聲,好像這樣就能不為自己的殘忍感到痛苦,「但是,傅岹然你給我記住,我替你打發那些勸你復健的人,可不是大發慈悲。」
「我是被你養大的,你最清楚我長了一副毒蠍心腸。」
「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三天後,我仍然得不到任何關於石若磊的新消息,我保證,你會後悔自己長了這隻才華橫溢的右手。」
第101章 犧牲
砰的一聲關門響,聞九天離開了。
病房裡只剩下了傅岹然一人。他靠坐在病床前,身體微躬,眉心蹙起。
他已經掌控不了聞九天了。
這同時也意味著,他保護不了聞九天了。
傅岹然並不在乎石若磊。他拖到現在只是因為他根本不認為聞九天能從石若磊那裡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而聞九天卻已經處於崩潰發瘋的邊緣,全靠著這一縷希望勉強維持著搖搖欲墜的平靜。
如果這個希望落空,聞九天會變成什麼樣呢?
翌日,聞九天沒有來醫院。
這是傅岹然辦理出院的日子。他已經不需要再在病房裡消磨時間,只需隔三天來換一次藥即可。
按照醫生的說法,手術能給傅岹然的右手帶來的治療效果是有限的,他應該在傷口癒合後去進行專業復健。
「我也不清楚你出院後打算住哪兒,」 傅無聞上午早些離開了公司,專門來幫傅岹然辦理了出院手續。他說,「給你那兩套房子都備齊了生活用品。」
傅岹然並不習慣被人照顧,但他習慣了在人前端著,不沾手「俗事」。
「李開呢?」 傅岹然問,「這種事應該是他來負責吧。」
「是。」 傅無聞抬起頭,頓了下才道,「不過我不確定你願不願意讓更多的人知道你那套...新的房子。」
那套傅岹然為了和聞九天的美好生活而準備的、卻又孤身被囚禁多日的房子。空氣中的血腥氣或許能散盡,可牆壁上的血點子卻擦不掉了——即使對牆壁進行重新粉刷,它也還是在那兒,永遠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