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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江墨歸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好像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三個字,「那些人說的是真的,我是私生子。」
唐漾有一瞬間的呆愣,他的年齡無法做到正確地對這三個字,給出友好的反應,於是唐漾眼裡所有沒來得及藏起來的情緒,都被江墨歸捕捉到了。
江墨歸退後一步,和唐漾重新變成了一個有禮貌的距離,他好像明白了什麼,轉身不再說什麼,衣角浮動了一下,手也隨著江墨歸的動作輕微地晃了晃。
下一秒,手腕被拽住。
唐漾的手依舊是冷的,江墨歸半側著身子看著他,不明白這個動作的含義是什麼。
「還有什麼事嗎?」江墨歸的聲音回歸成了平常的樣子,和落下來的雪一樣,沒有溫度。
唐漾緊緊地握著江墨歸的手,手指蜷曲了一下,聲音緩慢地響了起來。
「我爸媽是離婚的。」唐漾看向江墨歸,睫毛上高掛著碎了的雪,「我只有媽媽。」
……
江墨歸回家的時候,只有哥哥江昱在家,兩個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卻很少說話,比陌生人還要來得疏遠。
「爸爸有事,要出國半個月,他讓我提醒你,不要出亂子。」江昱神色冷淡,眼睛沒有看向江墨歸,紳士地喝著眼前的湯。
江墨歸冷哼了一聲,坐在了飯桌邊:「出亂子?如果你指的是被記者圍堵在校門口的話,那我的確又送了一份大禮給江述。」
果然這句話一說完,坐在對面的江昱抬眸看了過來:「記者?你來江家這件事,一直保密得很好,怎麼會有記者?」
「要是真的那麼好,就不會讓我頻繁換學校了。」江墨歸把江昱堵得無話可說,一頓飯因為寥寥的幾句話變得更加難以下咽,原本就不的氣氛變得更加的難以煎熬。
江昱是最先離開飯桌的。
碩大的飯廳只剩下了江墨歸一個人,頭頂斑斕的水晶燈折射出水波一樣的光線,粼粼地印在桌面,不遠處傳來了江昱打電話的聲音,江墨歸厭厭地夾起一片魚肉,塞進了嘴裡。
良久過後,江昱再度折返過來,把手裡的手機遞給了江墨歸。
江墨歸知道電話那頭是誰,手機落在他的手心,還帶著江昱的體溫,然後江墨歸在江昱的注視下,無情地按斷了電話。
「你告訴他,不用訓斥我,也不用吩咐我做任何事,我比任何人都不願讓人知道,我是江家的孩子。還有,請你們父子兩搞清楚,不是我需要你們,是你們需要我。別以為我不知道把我帶回本家是為了什麼。別忘了,江家的股份還沒規劃好。」這可以算是江墨歸回歸江家後,第一次和江昱說這麼長串的話。
江昱平靜地聽完江墨歸帶著情緒的話語,視線從上至下地略了一遍,他的表情依舊淡淡的:「那你也別忘了,你現在是在江家。」這句話看似普通,卻實實在在抓住了江墨歸的命門。
江墨歸沒再回話,站起身,撞開了江昱,頭也不回地回到了房間。
江墨歸心裡有一股氣,這個周末並沒有過得很好。
周一去上學,很意外,門口並沒有圍著人,只有進去的學生,也不知是江昱解決的,還是江述解決的,反正只要不影響到正常的生活,誰出面解決對於江墨歸來說都無所謂。
上樓梯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兩個人,剛好和江墨歸是同班同學,兩個人湊在一起在談論著什麼,聲音沒有掩飾,江墨歸一字不落地聽到了。
「你說他是不是私生子?」
「應該是吧,媒體都來了。」
「我就說這人有問題吧,每天高冷著一張臉,也不知道在拽什麼,原來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怪不得開車豪車,卻在這麼普通的學校上課。」
江墨歸面無表情地跟在身後。
兩個人越聊越起勁,聊著聊著,又把話題轉到了唐漾身上。
他們的生活實在無趣,仿佛離開了八卦就不能活了一樣。
「聽說昨天又有人見到唐漾又去那種地方了。」
「我去,他真行。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學業賺錢兩不誤啊。」
江墨會跟在身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唐漾。想起唐漾奮力擠進人群的樣子,想起唐漾拽著他的手瘋狂奔跑的樣子,想起唐漾說的那句「我不相信。」,也想起了,唐漾站在風雪中,仰著頭說的那段話。
「我爸媽是離婚的。」
「我只有媽媽。」
江墨歸在坦誠地說出自己是私生子後,唐漾居然同樣坦誠地說了自己的家庭。
江墨歸怎麼可能不懂,唐漾是想用自己殘缺的家庭,讓「私生子」這三個看起來普通點而已。
前面的人還在說,江墨歸卻無緣無故變得煩躁。
「餵。」江墨歸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嚇得前面兩個專心嚼舌根的人嚇了一個激靈。
其中一個人,看到身後的人江墨歸時,臉色立馬變了,畢竟他們剛剛還談論過他:「江,江墨歸。你,你什麼時候在的。」
江墨歸沒有理會,而是反問道:「是你們親眼看到的?」
「什,什麼?」
「唐漾去你們所說的那個地方,是你們親眼看到的?」
兩個人一愣,他們沒想到江墨歸叫住他們,是因為唐漾,頓時鬆了一口氣。畢竟比起人高馬大又有錢的江墨歸,唐漾好欺負很多,另一個人似乎很樂於分享八卦,語氣得意洋洋:「沒有,我也是聽說的。但是這些事,我們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