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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律才卸下了偽裝,「這小妞兒長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於祗一邊整理著她顛三倒四的描述,邊問道,「那鼻子不是鼻子得是什麼樣子啊?」
「就你被強迫接客這個樣兒,」高律遞給她一面鏡子,讓她自己好好照一照,「她以前還給你爸當秘書呢。」
於祗直接拿上東西走了,心說沒錯,但她的目標是當我小媽。
可就最後的結果來看,明容女士是有點子厲害手段在身上的,她很快就處置了這個急於上位的女人,而且解決的悄無聲息。
沒有對於家,對集團股價造成太壞的影響,避免了聲譽風險,還能邊衝著咖啡對她女兒說,「就這種上不得盤盞的貨色,我修著指甲就能結果了她。」
明家的詞典沒有趕盡殺絕四個字。
包括她教給於祲兄妹的,都是待人當寬而有節。
江聽白忽然笑了一下,「也不錯,我總怕你在外面吃虧。」
就她那樣式兒的,什麼都不放到明面兒上來說,愛裝大度文雅的,生把自己套進精緻的外殼裡。
像契訶夫的《套中人》一樣。
「即使在最睛朗的日子,也穿上雨鞋,帶上雨傘,而且一定穿著暖和的棉大衣。他總是把雨傘裝在套子裡,把表放在一個灰色的鹿皮套子裡;就連削鉛筆的小刀也是裝在一個小套子裡的。」
江聽白念高中的時候每次讀到這一段,腦子裡總會浮現於祗如霧如煙的眉眼。
記得有年江家大擺席面,大人們在外面草坪上談天說地,偶爾也聊兩件正經事。一屋子年紀差不多的小女孩們都圍在客廳里追來趕去的,要不就是爭搶著玩兒那個從柏林買來的能摺疊的八音盒。
吵得江聽白頭疼。
只有於祗穿著小洋裙,安靜乖巧地坐在沙發上,捧著本法文原版的《小尼古拉》兒童讀物在看,不時念一兩句法語對話,那一年她才只有八歲。就已經把時刻注意儀態這件事糅刻進了血脈里。
江聽白那時便注意到了她。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句話來。
於祗花了足足兩分鐘才醞釀出的,好幾句不輸氣勢的回懟都沒能派上用場,又被她從喉嚨邊兒上給憋了回去。
他說,我總怕你在外面吃虧。
江聽白用了個總字,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總的?又都是怎麼怕的呢?而他為什麼要怕她吃虧?
於祗再沒旁的話可說了,誰知道江聽白是不是憋著又要拿她開涮,以前他也不是沒玩兒過欲抑先揚這一套。
她只有攻擊別的,「大早上的,煩你穿上件衣服。」
江聽白抽了支煙出來,「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
他夾煙的手點過來時還有幾分言語形容不出的禁慾感。
於祗迅速低頭看向自己,手忙腳亂下她只扣了下面兩顆扣子,那兩瓣圓潤快包裹不住。
她咳了一聲,儘量自然地拉緊了衣服,「但請你注意,不要在我的臥室里抽菸。」
江聽白沒有點菸,也沒有立刻放下。
他好笑地問,「如果你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根清晨事後煙,那我就不抽。」
於祗:「......」
他究竟認為自己有多招人喜歡啊?
於祗直接往浴室里去。
她完全被事後兩個字弄亂了,腦子裡不停翻滾著那些少兒不宜的片段,甚至她臉上意亂神迷的表情都一清二楚。
走到門口時,她背對著江聽白把襯衫脫下來,一鼓作氣地扔在了他的腦袋上,「你愛抽不抽。」
江聽白把罩住他頭的衣服扯下來,兀自笑了又笑,於祗這麼著對他才真有點意思了。
有些嬌憨,愛惱人又不講理,還很霸道。
和於二小姐為人讚頌的溫良賢德的樣子相去甚遠。
人站在特定的地點,總能回憶起一些更難堪的事情來,就好比現在的於祗。
她洗完澡站在衣帽間裡挑衣服的時候,剛拿上一套淺灰色的職業裝要換上,腦子像突然通上電的馬達一樣轉起來。
莫名其妙就冒出這麼一句斷斷續續的話——「聽白哥,小時候你打我那麼多下手板子,還給我。」
當時她的手就撐在落地鏡上,江聽白下死手掐著她那把細到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斷的腰,重重疊疊地朝這一頭撞來。
他銜著她的耳垂,「嗯?你想要我怎麼還。」
她側首咬在了江聽白左手的手腕上。
又飽含滿口的血腥氣,回過頭去吻他,帶著大仇得報的快感。
江聽白只記得,當時他脈搏的撲鼕聲清晰而響亮的從經絡紋理中擴散開來,震得他耳膜疼。
於祗下樓吃早餐的時候,有些心虛地往江聽白手背上瞄,果然從袖口處哨探進去,隱隱有一道鮮紅的牙印在那兒。
眉姨端上豆漿來,「給先生也倒一杯?」
於祗擺了下手,「他不喝咸豆漿。」
那一年於祗還小,她去江家做客,太晚了陳雁西就留她下來住,等到第二天早上一起吃飯時,傭人給她端了杯甜豆漿,於祗問能不能換成鹹的。
江聽白當時就說了倆字,「矯情,哪有人喝豆漿喝咸口的?」
於祗當著江父江母的面不好發作,柔柔地說,「可我在上海的時候就是喝鹹的呀。」
江聽白卻說,「這是北京不是上海,懂順時隨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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