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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她暖暖的喚了一聲,就見胤禛唇角勾了勾,沖她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他鮮少會笑,這般曇花一現般的笑容,最是令人心折。
春嬌微怔,呆呆的望著他,半晌才伸出手,輕柔的撫上他的臉頰,淺笑著道:「您該多笑笑,這般陽光明媚的笑容,一直板著臉,有些浪費了。」
胤禛又勾了勾唇,笑容到底不如方才自然了。
他目光有些悠遠,無端的想起皇阿瑪對他的評價:「喜怒不定。」
要他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他也一直這麼做的,當他發現自己板著臉反而更令人懼怕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笑過了。
冷麵冰山皇子,這是奴才們私底下給他冠的名號,他知道,但是一直什麼都沒有說。
原來在她心裡,他笑起來是好看的,明明沒有什麼想笑的意思,他還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春嬌剛回神,就見他又笑了笑,忍不住捂住胸口,感覺到心裡頭的那頭小鹿,砰砰砰的瞎撞個不停。
這可真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春嬌咬著櫻粉色的唇瓣想。
她眸中含水,盈盈如波,這樣羞澀的垂眸,引得胤禛眸色也深沉些許。
他低頭,在她唇瓣印上一個輕吻,這才柔聲道:「爺忙去了,你也去忙,給你配備了侍衛,只遠遠的綴在你後頭,不會影響你的。」
到底也是皇子女人,現下是在外頭,她出門也不打緊,可也得有人保護著。
他在心裡頭細細考量,他到時候要回宮,可這姑娘是進不去的,若是當初他把持住,倒是可以運作,可如今已是不成了。
只能等他出府後,再行考量了。
等他出宮建府後,這姑娘的身份,也得好生安排了,才能在府中占有一席之地。
這麼想著,難免有些走神。
春嬌拿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歪頭問:「怎的了?」
胤禛捏了捏她的臉,淺笑不語。
兩人分別的時候,到底帶了幾分依依不捨,奶母看的心中歡喜,笑著道:「您二人這算是處出感情了,這往後啊,事就好辦了。」
在她看來,能成個家,還是要成個家的,怎麼也比女人一個人無依無靠的強。
可春嬌自己就是自己的依靠,她從不靠男人的。
所以兩人在這個話題上,一向是不怎麼能和諧的。
奶母覺得自己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她振振有詞道:「您想想,現今我一人她不痛快嗎?」
痛快自然是痛快的,可一個人到底孤單些。
「每每過年的時候,旁人歡聲笑語鞭炮不斷,您孤零零的一人,您能抗的住嗎?」奶母說的話很扎心,但也是事實,她嘆了口氣,又忍不住道:「您想想,旁人的孩子,就算父親只是看看呢,也好歹有個父親,可您的孩子呢……生生的讓她失去自己的父親。」
何其殘忍。
春嬌一時沉默下來,這個問題她也是考慮很久了,孩子是應該有個圓滿的家,她到底自私了。
「嗨,別說了。」她擺擺手,人生不就是這麼艱難的,哪裡能事事妥帖。
就算她進了誰家門,給孩子一個父親,那麼問題又來了,旁人宅斗的時候能對她的孩子下手,她能對旁人下手嗎?
她這個紅旗下長大的人,又如何能心狠手辣到要別人的命。
如果她能做到這一步,必然是被逼出來的,必然是踏著血淚走過來的。
那麼孩子沒有父親和這些比起來,就有些無關緊要了。
這個話題,又這麼的被壓下了,奶母無奈,她真真的是一心為姑娘好,可惜主子也不知道怎的了,一直都不肯走循規蹈矩的路。
她知道這樣的路也能走,這這樣的路,格外的崎嶇坎坷,難以行走,她又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去抗下這麼多的風風雨雨。
這麼想著,就見春嬌面色也有些不大好,奶母就不再多好開心一天是一天吧,也不見得真真有個男人就真的開心了。
像老爺那樣,說起來跟夫人伉儷情深,還不是有幾個姨娘在下頭養著,只平日裡不顯,旁人都誇讚起來。
這一天,春嬌都為著這個問題有些怏怏不樂,晚間的時候,便有些精神不大好,就連胤禛來,眼睛裡也沒有多少光亮,趴在桌子上怔怔發呆。
胤禛薄唇輕抿,安撫的將她摟到懷裡,這才輕笑著問:「這是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不過是想著往後的事,太過煩憂而已。
可這話不能說,春嬌便搖頭道:「許是身子不適,這才精神不濟。」
這幾日胡鬧的厲害,估摸著是吹著風了,畢竟總是一身急汗,這冬日裡又涼,著涼了也是常有的。
胤禛摸了摸她的額頭,沒見發燙,便放心些許,溫聲問道:「那不如請太,咳,請大夫來。」
想到大夫,就想到恐怖的藥汁子,春嬌驚恐搖頭,半晌才無奈道:「別了,多大點事,扛扛就過去了。」
中藥的威力在於味道,那麼一大碗黑漆漆的藥,若純粹是苦便也罷了,咬咬牙也給咽了,那個味道會非常複雜,又酸又苦,帶著澀,你最不愛的味道,藥裡頭都有。
喝完之後,這味道經久不散,在你口腔里瀰漫,簡直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麼大人了,還怕苦藥汁子,不成讓人揉成蜜丸子給你吃。」胤禛想了想,還是得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