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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看地很是不自在,呆呆地笑著,然後一臉傻樣地伸手去扯他的辮子。
常寧沒有躲,任我將他的辮子扯了過去,不時地用力拽幾下。他有些疼,但只是蹙了眉病不做聲。
那種神色過分灼人,仿佛直接穿透我的表象透入了我的內心。如果他驚慌或者憤怒的話我或許還會感到釋然,但是他偏偏就是這樣安靜地看著我,然後,一聲不吭。
但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不管他有沒有看穿,我只能硬了頭皮演下去。
裝瘋賣傻是新手上路頭一回,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像還是不像。我慌亂地扯著他的辮子希望常寧能將我推開,但他偏偏是這樣安靜。那種視線里含著幾分的悲傷,但是這樣平靜,我不知道那種莫名地感觸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只隱約覺得跟著有些難過。
和玄燁相似的容顏顯得有些模糊,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留下了眼淚。
兩行清澈的細流,悠悠地流淌而下。常寧反而因為這個愣住了,忽然有些無措。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竟然一把將我抱在了懷裡,小心翼翼:「宛文,怎麼了?為什麼哭?」
聲音清到我都分不清他是在對我說,還是自己的囈語,只是覺得心跳突然猛烈。
頭大。落水已經早晨有些頭痛,現在這樣莫名其妙的情景更讓我感到無奈。
真的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我,莫名其妙的常寧,莫名其妙的對話,莫名其妙的擁抱……心跳加快,腦子一片空白,等想清明,我才記起自己是在另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我下意識地用里一推,猛地掙脫了他的懷抱,向床裡面蜷縮了幾步。
常寧被我這麼一弄,忽然微微笑著看我:「怎麼了,宛文?」
他或許以為我已經清醒,終於有了正常的舉動。但我雙唇一抿,又哆哆嗦嗦地開始喃喃囈語:「你是誰?我……我又是誰?這裡是哪裡?哪裡?」
他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向我小心翼翼地伸過了手,略有顫抖。
我一揮手臂,將他的手拍開,然後向外一躥。
旁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卻已經一路狂笑著跑了出去。
我這一跑驚動了院子裡的所有人,原本走動在各處的家丁紛紛聚集了過來,常寧慌忙中下令眾人不許傷我,所以他們的舉動又變得束手束腳。
我一面「瘋瘋癲癲」地跑著,一面東躲西藏,好好的一個院子,硬是被我折騰得烏煙瘴氣。
看著那些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家丁,我的嘴角突然滑起一抹詭異的弧度,一馬當先地帶這這些人,朝著同關押柳品笙的木屋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路的呼嘯,我暗暗地回頭往那深邃角落的木屋望去,心裡默默祈禱——笙,剩亂,你一定要逃出去……
其實我是真的不知道常寧的想法,當終於跑到疲憊,我也就被那些人給「請」了回去,結果那時候常寧已經不在屋中。
依舊是照常的起居飲食,但只見一些丫鬟,我再也沒看到過他。每天裝瘋賣傻其實是一件很累的事,但值得慶幸的是,我曾經偷偷溜出去,那個木屋裡,柳品笙終於已經不在了。我相信他已經出去了,應該正在某個地方等我。
乘常寧不在的這幾天,我的「病情」稍稍有了些好轉,也不過分地胡鬧了。服飾我的幾個丫頭都很高興,所以看守也漸漸開始鬆懈了。
聽說雨憐自那天后就沒有再出現過,從丫鬟們平日的聊天裡,我隱約感覺到她似乎遇到了什麼不測,不然哪會有人平白地從世界上消失的?雖然我有想要給她一個教訓,但如果常寧真殺了她,也略有感覺到不安。
畢竟,如果要算起來,我便是罪魁禍首了。
像平日那樣度日,我一臉稚氣地走在草地上,不時地采上幾朵花。然後沒有注意到腳下,石頭一絆就摔了一跤,前面就是湖,旁邊的丫鬟們都嚇了一跳。
好在我沒有再掉進湖裡,但是手裡的花都漂浮在了湖面上。我呆了呆,然後開始哇哇大哭,整個就一失去了玩具的小孩。
因為我胡鬧著要那些湖面上的花,丫鬟們沒辦法,只好把下人也叫來。
我故意喊得很大聲,然後把一個個看熱鬧的人都給吸引了過來。
有人脫了衣服下水去撈花,我站在湖旁邊指手畫腳,東西南北地胡亂指了一通,結果又把他們給繞暈了。
留意著周圍,確定他們的注意力沒有留在我身上以後,我一邊繼續叫著,一邊偷偷地往後退。然後忽然一轉身,開始很快地跑了起來。
耳邊是呼嘯的風,不一會有人反應過來,後面也起了追逐的腳步聲。
我已經豁出去了,所以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直跑,直直地衝出了庭院。
雖然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是為了甩掉後面的人,我跑進了小巷子裡。幾下左閃右閃,在我迷路的同時,終於再沒了後面的追逐……
微微抬頭,頭頂的陽光似乎格外地明媚。我知道,我成功了。再也不受別人的限制,我自由了。
理了理微皺的衣衫,我準備去打聽附近鏢局的位置。
☆、第八章 猝然偶落亂無跡 1
當初與柳品笙談,便是說在較近的一家鏢局門口會面。因為不知道常寧府上的人是否會追來,我特意找了離鏢局近的一處胡同內,膩著神色留意鏢局門口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