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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女人的話題通常都是很無趣的,更何況是宮裡的女人。

    她們圍著桌坐著,其中屬柳敏講的最熱鬧,其實這本就在預料之中。雅薇也是來了的,較於我的狼狽她只是多喝上了幾口水,現在面色還有些白,觸上我視線是也只帶些歉意地笑笑。

    從她的言行看,我知她是對那日暈厥未有替我解釋那事一直放寬不下心。

    良慈的態度依舊保持近段時日的淡漠。而最讓人難以琢磨的該屬黎晨了,至少我確定她並沒在聽化繁的誇誇其談。見我看她也不迴避視線,只是互相望著彼此,嘴角含一絲令人費解的弧度。

    沒等我弄清楚,只聽門「吱呀」一聲開了。

    明如成功地引盡了眾人的注目,聲色卻平靜地沒一絲不自在:「宛文,你是不是該休息了?」

    她終於可以坦然地面對昔日同入宮的她們了,這多少是叫人欣慰的。不過——這趕人的意思也表現地太明顯了吧?我不由「撲哧」一聲笑出,順著床躺下就隨她折騰去了。

    一閉上眼才發現自己的確是累了,當一切都面對了後,日記過得從未有過的清閒的。

    門開的聲音,隨後是陸續遠去的腳步聲。  

    屋內靜下了,正當我迷糊中以為人都已經走完了的時候,卻依稀覺得有人走近。

    「要小心……」悠悠而低和的聲音過耳,無奈我此時正半處夢境的雲裡霧裡,那人口中的名字悠悠地擦過耳,一時不覺,等我猛然回神直坐而起,那人的影早已消失在門邊。

    要小心那個人?心裡隱約有些不甚舒適。

    「她說了什麼?」明如這般問。

    她一直站在一旁的,但不是極近,自是沒聽清。我將所聞之言又複述了一遍,漸漸見她的眼底起了怪異的光,我不覺低笑開。

    也許,我現下的神色是同她一般也未必。

    我和明如皆是沉默了下來。又躺回床上,雖然閉著眼,但有些思緒一點點地糾結在腦海中,躥作一團。明如將方才遺留的一片狼藉稍作打點,過了片刻一出去了。

    有開門聲,只是許久不見關上,我也懶的去管那落在身上的視線,只是有些暗笑明如她又不知在想什麼想得入神了。

    「呀,皇上!」宮女的聲音驚訝地連我的心也被觸動了下。

    不是明如,是玄燁?心間霍然跳動。

    該是玄燁做了什麼指示,那宮女很快斂聲離開了。  

    漸漸的又靜下了四面,落在身上的視線依舊,卻一下子仿佛灼起了般。

    我沒有睜眼,連指尖也未曾觸動一下。在那種注視下僅是僵硬了背脊,卻依舊是原本的睡姿,唯有心跳動成了一片。

    可是,連這種跳動也無從吸取任何的幸福感覺。

    對於一個帝王而言,「感情」是一種多麼奢侈的東西,我懂。但那並不表示我必須接受。

    也許是因為從前都不曾擁有過什麼,所以一旦擁有,我便貪婪地不允許其中有一絲的瑕疵。更何況,如今的這條路,玄燁,是你自己讓我選擇的。就算真如你所期盼的那般打磨去了我的銳氣又怎樣?將心比心,我並不認為那樣的「宛文」還是能圈住你視線的那個。那時,我也只能和宮中的其他任何一個女人一般,獨守空房盼君來,望穿秋水,再不知君是何顏色……

    低嘆氣。其實,將一切看得過分透徹也未必是一件好事。真的。

    也不知玄燁是何時離開的,總之我被明如叫醒時已然沒了他的影子。已是晚膳時間,待飯菜都上齊了,明如便叫退了眾人,然後面色微嚴地遞給了我一張紙,道:「方才在你房的窗畔發現的,該是還沒被人看過。」

    我看來她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待打開了一看,也不由皺了眉。  

    紙條上的那個名字入了眼,有些刺目:「務必小心……」

    「又是要小心她。」我將紙卷回遞給明如,她便迅速地收了回去,看向我,問:「你怎麼看?」

    「無事如有事,多堤防,可以弭意外之變;有事如無事,時鎮定,可以防意外之身。」

    我的話淺淺擴開了一片天,低碎幾聲鳥鳴。

    孝莊找我去是在身子養得差不多了的時候。

    一路而去,我也無心觀賞周圍的景致,只是茫茫然動著步子。抬眸處,一縷陽光低漏,偏是暖不了什麼。

    帶路的太監在曲折的廊間穿梭自如,我只得也隨他饒來饒去的了。

    最終被領入的是一焚香繚繞的佛堂。雖有詫異於孝莊所選的見面之地,也不便表達什麼。待那太監退去,我方款款做了個萬福:「給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吉祥。」

    孝莊未出言,指間佛珠盈動,口中梵語依然。只是微微伸手示意,算是讓我免了禮。

    她一直不說什麼,我也不便先行開口,只能在那乾乾地站著,聽著那估計連佛祖也未必聽地懂的經文。閒來無事四下打量,只見古木構造,簡樸又不失莊嚴,較這紫禁城少了分皇家的氣派,但更有一種威懾。  

    紫木輕繞,天然而連。頂間不知有自何處漏入的光線,幾縷,低和地迷了眼。

    古鼎沉香菸鎖,輕風迷思微然。

    抬眸處,見正前方的佛祖善然的笑意,偏僅入了目,而未入心。

    並非只因我知道一切不過虛幻,而是因為——佛從不曾給過我溫和。既然是這樣,那麼,他的善於我有又何意呢?早自八歲那年隻身離開孤兒院的那刻起,我便曾告訴過自己,此生絕不靠任何人,靠的僅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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