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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喚我宛文就好了,姐姐長姐姐短的,聽得我怪不習慣的。」說著,我只暗嘆自己怎麼就遇上了這個一個難纏的人。章佳氏記得應該是歷史上的敬敏皇貴妃,地位較我這將來的宜妃可高多了。
兩人的對話貌似平淡地進行,我卻有苦難言,一心只想讓她儘早離開。可這沒眼力勁的女人偏是在一邊喋喋不休,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在一邊諾諾,好滿足她的虛榮心。
這時旁邊的屋裡有些許聲響,該是又有人搬進來了。
柳敏很快就止住了對話,沖我笑道:「宛文,今日也打擾了,我看我還是先回去了,改日再好好聚聚。」
我正巴不得她走,一聽這話當即笑道:「且慢走,我就不多送了。」這會兒臉皮早已發麻,這笑有多假連我自己都覺得心虛。幸好這名利薰心的女人並沒有察覺。
走出房間後,她並不是回自己房間,而是向著相反的方向。
隔著牆我就聽到對話的聲音傳來。
正嘆惋這差勁的隔音效果,我只聽有人說了句「烏雅氏」,瞬間就有了精神。
烏雅氏,那不就是未來皇帝雍正的母親麼?
德妃。在幾百年後也是家喻戶曉的人物。
抬了抬眼,我準備去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剛到門口,恰是迎上了一雙眼,陡地就丟了幾分魂。
一雙似可勾心的眼,一雙堆盡平生萬種風情的眼。
對視的剎那就如墜入了花海,沉醉迷離。
「小姐,你怎麼了?」小桃理好了衣物正準備出門,見我站在門口出神,不由奇道。
這時我才回神,而剛才那雙眼的主人已沒了去向,這一對視竟讓我忘了去注意她的長相。
有這那般銷魂的媚惑,會是誰呢?我琢磨著,轉身入了屋,現下已經沒了去看烏雅氏的興致,逕自倒了杯茶就淡淡地喝開了。
今日雖是見了不少美人,但怎麼的也高興不起來,這四面楚歌的感覺還真不好受。現在除了明哲保身之外什麼也不願想,中庸就中庸吧。
傳聞每屆秀女都很多,這次也不例外,單是分配房間就整整用了一個早上。
時過午時,來了幾個太監送上膳食,稍稍用過也算是慰勞了下自己的肚子,接下來的時間換上了送來的秀女服,準備去接受初選。
一時間感覺自己像在參加什麼文娛選秀,每寸肌膚要被仔細地看過。
腳長、肩寬、體味,被太監宮女觸碰的時候總有厭惡的感覺,但是——我忍了。
正有些發呆,感覺被人推了下,抬頭就發現雅薇一臉笑意地看著我:「宛文你又發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讀書的人心事多。」
「哪有,雅薇你休笑話我。」我笑著回了句。
阿爾佳氏·雅薇是三品協領佑滿的女兒,溫柔沉默,觀之可親,有著極好的脾氣,對權勢少了分熱衷,這倒讓我覺得很投緣。
有意無意地四下一望,我終於又看到了當早所見的那雙眼。女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風過似細柳扶枝。我拉了下雅薇的衣角,問:「這是哪家的小姐?」
「很美吧?陳氏·良慈。相貌身段在這屆秀女中算是一等一的了,可惜……」她微微嘆了口氣才繼續說道,「可惜是滿州正黃旗包人出身,若有稍好點的地位,也該是此次的一大熱門。」
陳氏嗎?果真是個叫人無法忽視的女子。我見她緩步的姿態,當真婀娜可人,風騷無端,可惜旁邊的那些女人冷嘲熱諷,雖似私下細言,話出來時隔了這麼遠的我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次選秀還真沒水準,包人的身份居然也允許來這裡。」
「直接分配到各院落當宮女不就得了,在這還不是白費苦心。」
「就是麼,那麼妖艷地走來走去譁眾取寵,也不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天生就是狐媚的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裡是什麼風月場所了。」
話說得一句比一句難聽,良慈並沒有什麼表示,依舊淡淡地緩身走著,但我已經聽得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出口欲言,卻是被人拉住了。
旁邊雅薇暗暗向我搖了搖頭,她的臉上亦有不滿,但忍而不言。
話我終是沒說出口,不覺有些抑鬱地嘆了口氣,難道以後就要一直這樣過日子麼?
這時良慈已經走到了我的近前。
的確長得被有一番風味,水靈而妖艷,沒有過多的脂粉味,淡淡地有著舒適的味道。我心裡頗有感觸這老天造人的不公,眼角輕輕一掠,看到的是憑空伸出的一隻腳。
良慈沒有注意,仍是直直地往前走,然後就是身體猛地向前栽去。
她雋美的臉上揚起詫異,也有點怨怒。
旁邊只有旁觀的冷眼,還有些許幸災樂禍。
眼見地面已近在咫尺,她就要閉眼的瞬間,被牢牢扶住了。這是一隻手,一隻修長而細緻的手,這是我的手。
我的嘴角若有若無地起了分苦笑。
本已決定置身事外,誰料自己終究不是那種做得到「觀棋不語」的人,想改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了。
待良慈站直身形,她略帶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揚起一抹真摯的笑意。
從沒見過她笑,一時間,我感到只要她想要,天下的男人都可以為她瘋狂,就連身為女子的我,一時間竟也心跳不已。
「這位姐姐好反應。」話語從耳邊傳來,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抬眼看到的是個端莊素麗的女人。她道:「不知姐姐是哪家的小姐?」